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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特,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聆听着拉斯特的回答,亚伦不由哑然失笑。
“看的出来,你确实和我很像,是相同的一类人。”
“所谓的婚约,在你眼中其实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就如同世俗的律法、道德一样。”
“你之所以会遵守世俗的律法与道德,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你平日里必要的,让自己变得不起眼,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伪装色……而一到关键时刻,这些条条框框却绝无法约束你分毫。”
“所以你才能够面不改色地在牛郎店里当牛郎,取悦女性顾客,甚至是女装成侍女的模样……你的灵魂早已经冷硬如钢,无论身处何等的环境,遭遇何等的对待,都动摇不了那颗嗤笑的铁心。”
“倘若有人以为在你成婚之后,便能够以「岳父」、「赘婿」、婚约之类的名义来约束你,让你向对方屈服,沦为自己的工具的话……那他一定会吃个大亏吧。”
“因为在你的心灵深处,除了那名为「理想」的事物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能够被毫不犹豫舍弃掉的东西。”
亚伦的声音顿了顿。
他用那双浅褐色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拉斯特。
“不过好在从一开始起,我便没有想过以婚约的名义去招徕你,将你绑定在帝国皇室的战车上。”
“我所真正想要改变的——”
“唯有我自己的女儿,希尔缇娜而已……”
亚伦的目光垂落,注视着自己的胸口。
“帝国的皇室,世世代代保管,传承着名为「圣剑」的圣遗物。”
“圣剑的威能自不必说,即便持有者仅为六阶,在解放圣剑的状态下也能够媲美传奇……而倘若掌控圣剑之人本就是传奇,更是能够直接拥有部分天使的位格与权能。”
“只是,正如「等价交换」是超凡世界的基本法则一般……圣剑既然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威力,使用时自然也需要付出代价。每一次解放圣剑,都会对使用者带来巨大的反噬,不止是肉身,更是灵魂层面的创伤。”
“在正常情况下,解放圣剑所造成的灵魂创伤,能够由圣剑的剑鞘——遥远的理想乡「阿瓦隆」所缓慢治愈。”
“只要君王解放圣剑的次数不过于频繁,那么灵魂的创伤便能够在剑鞘的滋养下愈合,不留下病患。”
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不过,身为王,我却唯独任性了一次。”
“我并没有选择自己保留下剑鞘阿瓦隆,而是将它埋藏在了希尔缇娜的体内。”
“那孩子和她的母亲太像,偏执而不懂变通,总是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担心她会重蹈她母亲的覆辙,因此将剑鞘埋藏在了她的体内,希望以此来庇护她不受伤害。”
“不过,如此做的代价,便是我自己失去了剑鞘的庇护。每一次解放圣剑所带来的反噬,灵魂所遭受的不可治愈的创伤,都必须由我自己一人承受。”
“也因此,我所拥有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其实灵魂中早就留下了无法根治的隐疾——等到这些潜藏在灵魂深处的隐患爆发之时,便是我的寿终之日。”
亚伦缓缓转头,望向了桌上所摆放的相框。
那是一张全家福的合影,一人是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的亚伦,而另一人则是拉斯特曾在历史残响中惊鸿一瞥的塞西莉亚。
在两人的中间,是一个扎着栗色马尾辫的小女孩,看起来肉乎乎的小脸蛋上笑得很灿烂。
这是孩童时的希尔缇娜。
自从邂逅她以来,拉斯特还从未见过流露出如此忘乎所以,如此幸福笑容的希尔缇娜。
“身为王,我自认问心无愧,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君主。”
“但身为父亲,我却无疑是不合格的。”
“我没有给希尔缇娜一个完整的童年,而以我如今的灵魂状态,更是无法完整地陪她走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