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如同走马观花般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除夕那天,地上满地的酒瓶,打翻一地的颜料,各色的舞鞋。
两个清高的艺术家,因为艺术的追求一拍即合,飞速闪婚。
却在婚姻的满地鸡毛里飞速将爱意消磨殆尽,艺术家们不想将罪名栽赃给爱情,于是孩子成了出气口。
“老子一毛钱没有,画画呢,艺术创作的时候别烦我懂吗?没饭吃?饿了?出去捡垃圾!”
“乘月,爸爸要和你赵阿姨结婚了,她不喜欢小孩儿,所以你……”
“你个拖油瓶,要不是生了你。老娘早就拿到芭蕾冠军了。”
“妈妈要去追逐梦想了,乘月,再见了,千万别来找我。”
曾经满怀着爱意的父母,在爱情破碎后,孩子就成了避之不及的瘟疫。
有些人,明明父母双全,却还是成了孤儿。
在他吃了一个月的水煮菜,将家里翻箱倒柜所有能吃的食物吃完后,也丧失了味觉。
在所有食物味同嚼蜡的同时,那些被扔进地下室的画框突然发出裂响,许乘月数着天花板霉斑,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幅未完成的习作——
父母在各自新作落款时,总默契地省去调色盘里最浑浊的那抹颜色。
“你想当明星吗?”那个男人拿走他手中已经发霉的颜料,“万众瞩目被所有人喜欢的超级偶像,你很适合男团,你会成为一幅画里最独特的颜色,感兴趣吗?”
“加入我们吧,银河娱乐是你的第二个家。”
消毒水气味刺破记忆薄膜的刹那,许乘月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的手腕正被输液管钉在床单上。
抬眼是陌生的环境,偏头一看,吓了一跳。
床边正跪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
不仅仅是普通地跪,两人的膝盖下面——
一人跪着一个键盘?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许乘月手肘撑在床上,才看到自己手背上针头和输液管。
身上的衣服更加宽大,将他整个人牢牢包裹,味道很清新好闻,他盯着袖口的花纹眼眸闪了闪——梵克雅宝暗纹提花衬衫。
他曾经在杂志上瞥见过一眼,这个系列至少六位数起步,当时还觉得什么冤大头会卖这种不实用的衣服,没想到冤大头竟在他身边。
正跪着键盘的小姑娘跪着往前移动两步,趴到他的床边可怜巴巴道:“在忏悔。”
“乘月哥哥对不起,我骂过你好多次,是你的黑粉……”她举起三根手指放到额头边,发誓道:“但我现在已经看清了夜枭的真面目,悔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许乘月脑子有些乱,“请问……我们认识么?”
“我叫谢晚晚,夜晚的……晚上的月亮的晚!乘月哥哥,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我以后会默默守护你的。”谢晚晚觉得自己就像追妻火葬场的主角,现在无助得像个负心汉男人。
许乘月没忍住笑了一声,眉间红痣熠熠生辉,“没事,快起来吧。”
他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起身去扶,腕骨刚从墨色衬衫滑出三寸白,就被伏阳掌心灼痕截在半空,按了回去放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