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不是不让我插手,觉得事情都在你的把握中的呢?”周自珩讽笑他,却又顾及着老太太,声音并不大,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清,“今天颂宜的情绪,我相信只要是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给靳晏礼通了电话。待会他会过来。”他低下头,神情疲惫,“他们之间的事情,先让他们自己处理。具体的,等祖母情况好转,再详谈。”
“嗯。”周平津应了声,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你替我过去看看吧。”
周自珩从老太太的房间离开,绕过连廊,来到周颂宜的院外。
透过洞门,屋内漆黑一片,灯盏未点着,周遭一片寂静。
他离开。想起什么,又转去了周舒樾的屋子。
隔着门,室内暖黄的光泛了出来。模糊的剪影,映在窗棂。
夜风一吹,院子里的枝条摆动,投掷下的阴影,杂糅进人影中。
同一个宅子里住了十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周舒樾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单,占据空间面积最多的,还是那一整面墙的鞋子,以及具有收藏价值的篮球——nba巨星签过名的。
生活单纯。
周自珩轻嗤一声,没忘记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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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周舒樾低低叫了她一声,“你别太担心了。”他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干瘪的语气,安慰的话听起来多少有点无力。
周颂宜不说话。
他无措地连着抽了好几张特地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抽纸。
只是她并没有流眼泪,纸张被他攥在掌心,压根就没有递出去的机会。
时间久了,柔软的纸张被掌心的汗水打湿。
“周颂宜。”
周自珩走近,见她一副发怔的模样。
屈膝、蹲下身体,两人视线一瞬拉近。撩起眼皮,以仰视的姿态,探手摇了摇她的肩膀。
他说:“清醒一点。”
“哥。”周颂宜转了转眼珠,近乎机械地移动脑袋朝他看去,“祖母清醒了吗?”
话落,突然打了个激灵。从自我世界里抽离出来,眼神由平波无澜一点点变得焦灼。
“还没。”周自珩手指摁在她的肩膀,施了点力道,稳住了她不安焦躁的心,“不过医生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等麻药药劲过去,祖母就会醒过来。”
“别担心。”
周舒樾静静怵在原地,手中的纸张,此刻已经皱成一团。
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他知道自己向来不被待见,可此刻,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间,他却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
不想凑上前,惹得他更讨厌自己。
在两人交谈中,他一句声也没出,无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自珩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带而过。
起身,低着头看向眼前的周颂宜,“爸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过来找你,也有他的意思。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房间休息。总不能明天祖母醒来见着你,一入眼,就是你那两个快要掉地上的黑眼圈。”
“还有你。”他转头,看向丧气垂头的周舒樾,“也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