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轻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雨滴会自动避开祂的周身,而祂也没有接两滴看看的意思。
当代涂山族长——一只年迈的九尾狐眯着眼睛,笑眯眯地凑到帝俊身侧。
“帝俊大神不好奇吗?”
帝俊道:“没什么好看的。”
“咦?这么说来,大神您看到了?”涂山族长的尾巴蹭的一下炸了开来。
帝俊眼珠一侧,便生出了几分睥睨之意:“看到了一位故人。”
“哦,故人!是哪位?快仔细说说!”涂山族长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急不可耐地伸长了脖子,脸上的绒毛都快蹭到帝俊脸上了。
视野突然被毛茸茸的尾巴填满,帝俊瞳孔地震,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前尘旧事,无需再提。”
若非涂山族长是青丘之首,今天又是噎鸣的大日子,帝俊早就动手把这烦人的老狐狸丢出西极了。
这边的帝俊还在被狐狸纠缠,那边的烛龙已经兴致勃勃地看了好几颗水珠。
祂属于能看清的那一批,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发出夸张的惊叹。
“这是章尾山顶上的那颗老树,我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北海的鲛人,那一族唱歌可好听了……这是谁啊?我不认识这个人……这是昆玉!琢,快看!这是你们部落的——”
烛龙新奇地抬头去喊秦琢,一眼望去,就看到了那副已经熟悉至极却又似曾相识的外貌。
“昆玉?”
烛龙茫然地看了看水珠,又看了看前方的秦琢。
“……琢?”
这岁月之雨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噎鸣身上,雨水将祂从头到脚淋得湿透,而祂体表冒出的水汽仍与浓云相接。
他们眼前似乎出现了两条河,一条从噎鸣流向高空,一条从高空涌向噎鸣。
噎鸣的身躯越来越淡,双目却越来越明亮,瞳孔中仿佛凝固着世间万象、众生百态。
“快!就是现在!”
祂压下脸上的痛苦之色,仰天大吼,嗓音略显扭曲。
秦琢道:“谨遵法旨。”
他脚下踏风,落至噎鸣近旁,一手朝天,五指大张,像是要撑起整片苍穹。
另一只手轻柔地按在噎鸣的胸膛上,一推——
噎鸣的身影顷刻消散。
天上的长河带着轰鸣声砸落下来。
多少风流事,最后总免不了曲终人散。
秦琢抬手撑住了天穹,也撑住了从高空坠入西极的河流,他的双手几乎变作了半透明的玉色,散发出莹润的微光,引导着水流汇聚成河。
水流如同银河般从天际奔腾而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但在秦琢的力量下,它们变得驯服而宁静,缓缓流淌,汇聚成一条清澈的河流。
河流很宽,至少比他先前见到的要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