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她的母亲,对于母亲而言,她这个女儿究竟是什么。
是趁手的工具吗?
还是一个听话的傀儡。
只是后面那两句尖锐的话,江见恕没有问出口。
辛羌似乎完全没想过江见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也没有被江见恕问倒,她带着一点笑意道:“你是娘最骄傲的女儿,是娘生命的延续啊。”
辛羌的目光如此缱绻,似乎话里全是她母爱的表达。
江见恕闻言却没有丝毫感动的迹象。
她从前就听过与之相似的答案了。
母亲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她很爱她这个女儿。
可是母亲从不在她被打压被伤害的时候出现,只会在最后告诉她,谁造成了这一切。
要学会自己去解决一切让自己痛苦的根源。
她的母亲一直向她传达着这样的道理。
而时至今日,江见恕却突然发觉,其实面对这个她从小言听计从的母亲,她也是痛苦的。
不管是听母亲的,还是不听母亲的,她都感觉到痛苦。
这种痛也并不能通过母亲教给她的方法,一刀切解决根源,就像横亘在喉咙里的鱼刺,咽不下吐不出,更不能将喉咙一起切除。
爱一个人真的能完全漠视对方的痛苦吗?
江见恕自己扪心自问,她连在乎的人受苦,她都做不到熟视无睹。
且不论她对辛羌这个母亲,就算是对许椿白,许椿白濒死之际,她都感觉慌乱无比,想尽办法。
江见恕换位思考过无数次,她都发现如果受打压受委屈的是她母亲,她做不到任何的忍耐。
就像她第一次对家里老头动手就是因为老头出言不逊,侮辱了她娘。
所以,就是不爱吧。
江见恕心里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立刻垂下了眼帘,遮住了自己眼里的所有神色。
“娘,我不是你生命的延续,我是我自己。”
江见恕梗着脖子,不让声线里显现出颤音。
她完全的否决掉了辛羌说的她不是辛羌生命延续的说法,如此决绝,甚至不愿意迂回说一句“我是你的延续,也是我自己。”
辛羌听到这里才算慌了神,她的孩子从未对她有过这样的态度。
“恕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被欺负了,娘会帮我出气吗?”江见恕反问。
“恕儿,你不是孩子了,不能遇到困难就想让娘解决。”辛羌听到江见恕这话才心下稍微松了口气。
她以为江见恕只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在耍脾气而已。
江见恕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浑身上下都力气在这一刻都好像被打散了。
她孩子时候,娘也没有啊。
遇事让她独立,可从来都没把她真正的独立个体看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