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地区六月气温仍旧很低,远处高山上白雪皑皑,到了夜间更冷,奉颐裹了一层羽绒背心,又裹着厚厚的军大衣才勉勉强强地过活。
庆幸的是她与宁蒗两人都没高原反应,否则这戏恐怕就拍不成了。
川西高原的风景壮丽远阔,奉颐偶尔下了戏会一个人往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她爱抱着一只相机,看见什么好看就拍下来,到时候给西烛欣赏。
她一直有这样的执念,那内存卡满了换,换了满,时间一长,就成了习惯。
那天傍晚奉颐一个人前往附近一处著名的风景观赏地。
这个季节旅客不算特别多,且晚上时分人更少。但奉颐是冲着那块的星空去的,这里空气好,能见度高,有城市赶不上的澄澈与壮阔。
地方不远,开车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附近有民宿老板,晚间人群围绕,篝火燃燃。奉颐没靠近打扰,将车停在溪边,寻了个地方坐下。
相机咔咔拍了几十张后,便可以开启延迟录像。
但这个新相机奉颐还弄不太明白,捣鼓了半天也没弄好。
手机信号时好时坏,网上百度怕也是不成了。
奉颐全神贯注地摆弄相机,忽然,眼前飘过一点绿,明明灭灭,其光甚微。
她愣住,抬起了头。
这时起了一阵风,吹得身后灌木丛沙沙作响。
视线追寻着那一抹青白幽光去,点点飞动,在夜色中忽上忽下,幽玄颤动,汇聚在半空越来越多。它们像小飞蛾穿着荧光灯笼,在水洼与灌木丛中穿行周旋。
是萤火虫。
奉颐辨清来物后,倏然撑开了眼。
第一反应就是想分享给他。
那次是她主动给他发的视频通话。
虽然当下已快临近半夜。
手机信号不好,打了好几次才堪堪接通。刚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地欣喜道:“赵怀钧,有萤火虫。”
通话那边窸窣一阵后,屏幕还是一片漆黑。
奉颐这才反应过来此刻时候已经不早,不由放低了声音:“你已经睡了吗?”
这时候奉颐已经想挂掉电话让他好好休息了。她知道他今年忙得很,自己贸然打扰掐断人家的睡眠,多少有些不厚道。
她等他的回答的间隙,手指捻住草头,轻轻拔了下来。
不知是延迟还是他在犹豫,过了好几秒,他懒沉的声音才响起一个答案:“醒了。”
——他是想继续这通电话。
奉颐心口略暖,嘴角上扬勾起一轮浅浅新月。她调转摄像头,将自己周围那些小小的绿色灯笼放给他看。
“看见了吗?很小,很亮的萤火虫。”她说:“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这种虫子了,上次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和西烛,在乡下奶奶家。
她觉得昔日同西烛一起观赏萤火虫的快乐,与今天对赵怀钧分享的愉悦是同等重要的事情。
小嘴絮叨完,奉颐再次问他:“你看见了吗?”
那段响起男人惫懒的笑,带着刚醒的惺忪,他慢慢道:“看见了。”
哪怕她信号不好,他这边的屏幕像素模糊,延迟得什么都看不清。
奉颐的声线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赵怀钧听了半晌,勉强听清了她的话。
是在撒娇呢。
“三哥,以后咱俩再来一次吧?”
他们还没有一起好好旅游过。
赵怀钧慵懒哼出一声笑,说行,等你这回杀青了,我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