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襄是个很严格的导演,为人板正,不太好相处。
关于这一点,奉颐在剧本围读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王导之苛刻,连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所以当王世襄围着她转了一圈,说上镜后不太契合角色,不然你减个肥的时候,奉颐丝毫不敢反抗,乖乖就范。
就这样,奉颐进入了“吃草”时代,常师新被导演严格勒令,亲自上阵监督。
半个月后是开机时间。也就是说半个月的时间奉颐得瘦十斤,得成天眼巴巴地瞧着宁蒗吃什么红烧肉、烧猪蹄、辣炒肉,而自己只能蹲在一旁吃那少得可怜的清汤寡水的减脂餐。
减肥对奉颐来说是煎熬的。
她体质不易胖,从小到大身材放在人堆里都算纤细,后来拍戏,如不是特殊角色的要求,譬如韩叶子,奉颐一般符合上镜审美。
所以她没怎么为减肥的事儿苦恼过,当初韩叶子时期也没有。
除了这次。
短短半个月,竟然这样难熬。
且最折磨人的还是晚上,饿得睡不着的时候,那感觉就好像把人扔进了不够滚烫的油锅里,死不透,也难受。
奉颐同常师新这人有“代沟”,减肥坚持不住的时候,会难过得啃宁蒗肩膀,宁蒗怕她,那段时间离她离得远远的。
精神随着肚子在深夜一并空虚,实在没法,有一天晚上奉颐难得主动给赵怀钧发了个:【饿】
金主bb日理万机忙得很,迟迟没有回她。
奉颐放弃。
煎熬。
她催眠自己:奉颐,快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快睡吧。
就这样可怜兮兮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床后奉颐再度养精蓄锐,同宁蒗跑步健身,回来后便待在酒店钻研剧本台词。
待到中午时,酒店门铃忽然响了。
宁蒗以为是外卖到了,兴致昂扬地冲到门边——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出现在门外。
坐在地毯上的奉颐彼时正趴在桌上拿着一支笔,对剧本上的重点写写画画*。
忽然,她听见宁蒗低声骂了句“我靠”,狐疑间回眸,鼻翼间忽然飘来一股奇异香味,而当她看清来人后,登时笔一扔,开心得扑腾尖叫起来。
这是奉颐头一遭这样情绪外露,却不是因为赵怀钧远赴千里地来了,而是因为与他一并到来的厨师包装盒内的几块牛肉。
啧。
勃艮第红酒炖牛肉,上面撒着欧芹,底下垫着土豆泥,绵密质地吸收酱汁,红绿□□看着特诱人。
这是奉颐的特餐。
厨师怕她腻,还特意贴心搭配了些许小菜甜点,什么黄油蘑菇、奶油菠菜、酸黄瓜、红酒炖梨、苹果气泡酒……五花八门地展列在桌,瞧得宁蒗的脂肪心惊胆战抖了三抖。
那厢的奉颐却已经毫无顾忌地动筷,一口下去吃得开心极了,直摇着沙发上歪坐着的男人的小腿,那模样像得到极大满足的波斯猫咪,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大呼一声——好!好!吃!
宁蒗:“……”
人类,会因为饥饿而失去理智。
奉颐饿得想啃人,才不想那么多,平时不屑一顾的牛肉如今吃在嘴里异常香嫩。
她没形象地抱着苹果酒咕噜几口喝下去,长舒一口气,终于舍得搭理旁边那位从一进门便始终默默无语的男士。
她回头,单手搭在沙发上,抬高脖子去瞅他。
赵怀钧翘着二郎腿,撑着脑袋,利利索索地靠坐在沙发里,好笑地盯着她嘴角那块红酒渍,起身抬手,替她轻轻抹去。
“怎么饿成这样?”
“为角色减肥,临时的,”奉颐抓住他手腕,笑眯眯地在他虎口边落下一吻,“赵老板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赵怀钧正要开口。
门口赫然传来一道刷卡声。
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