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也老了很多。
这些年身边好多亲人都在慢慢衰老,只有年轻人,正值鼎盛。
奶奶作息规律,吃完晚饭,八点一过就准备睡觉。
睡觉前她拉着奉颐的手,盯着天花板半晌,忽然开口问她:“熙熙,西烛这次怎么没跟着你来呀?”
奶奶这些年记忆力减退,忘记了很多事。
有时候拿着领居电话与她电话联系时,会莫名其妙地问她:西烛呢?那个女娃现在怎么样啊?
奉颐总说她很好。
这番她仍面不改色地替奶奶摇着扇子,说:“奶奶您忘啦,她去上海了,工作忙着呢。”
奶奶迟钝地哦了一声,又说:“我记得有一次她来这里,还给奶奶带了好多好吃的嘞,你妈妈说她成绩好,是考了上海的大学吧?”
奉颐说是。
奶奶点头,又说:“她那妈妈,不是个好货,她可千万不要有样学样,一个姑娘家,就是要清清白白地做人……”
还是那些陈年套话,老年人固定了一辈子的思维,改不了了。
奉颐听得乏力,出声打断奶奶:“您快睡吧,再晚点儿,您就睡不着啦。”
奶奶翻了个身,似乎还在念叨西烛的事。
奉颐却替奶奶熄了灯。
啪嗒。
房间陷入昏黑。
她轻轻缓缓地给奶奶摇着扇子,等到奶奶呼吸渐渐悠长,才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时间还早,奉颐睡不着。
她在屋里转悠了半圈后,终于想起了自己背包还有个某人送的价值连城的蓝色钻石。
她心念微动,正准备去寻,手机这时候响起来。
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金主bb”。
对方就简简单单一句问候:【睡了?】
这个时间点天刚刚黑下去,许多年轻人家正是饭后其乐融融的时候,又哪里会有人真的睡觉了呢?
这话背后的意思不过是:我想同你聊会儿天。
奉颐:【没】
他回得很快:【带我逛逛?】
看见这句话,奉颐赶紧走到窗边。四处张望一番后,在清晨二人分别的位置,看见一辆眼熟的银车。
她回身瞧了一眼屋内睡觉的奶奶,奶奶气息匀稳,睡得正香。
然后拿过钥匙,轻轻关上了门。
夜色四合,远处几声犬吠荡在河面。片刻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空气里有淡淡的泥土腥味,还混着草香与邻居嫂嫂种的茉莉花香,翻滚在四周,直入心脾。
赵怀钧就靠在车门边等她。
没有路灯的地方她只看得见他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以及略略偏头看过来时英朗俊挺的轮廓。
他见到她,唇角一抬,等到姑娘走到他面前后,他才说:“早上走的时候,看见这条河外面有片湖,陪我上那儿走走?”
奉颐自然懂他的意图,说了句好。
于是两人放弃了车,并着肩,沿着小河一路往外走。
已经过了散步的时段,路上没多少熟人,只有几个小孩儿踢着球从他们俩身侧跑过,带起一阵裹着汗味儿的热风。
赵怀钧瞧着那几个孩子,调侃问她小时候是不是这和这群熊孩子一样?
奉颐都懒得回头查看,只丢给他一句:“比他们厉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