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颐无意扫眼过,愣住。
忽而抬手,指尖抚过那丝鬓白——原来这些年自以为的没变化,其实秦净秋都老了。
她问:“你怎么头发都白了?”
“你今年二十六,你妈我今年都五十三了,能不白吗?你张叔叔还替我拔了两根呢……算了,改天去染黑好了……”
奉颐怔怔然地瞧着秦净秋。
时光荏苒,当年强势精干的女人如今也已有了饱经风霜之态。
而这其中很大的原因,仔细想想,都是因为她。
当意识到这件事后,她的神情刹那间一变,卸下那些伪装,底色纯粹如一个伏在妈妈膝头的幼稚小女孩。
她定在那里,突然就有点哽咽,艰难地开口时,轻而缓的语调充满对母亲的愧疚:“是我偷了妈妈的青春……”
秦净秋不以为意地笑,揉了揉她的头:“不说了不说了,睡吧。明天赶早班车,去晚了你奶奶就跑出去溜达了。”
仿佛不让她煽情,秦净秋说完就起了身,端着盘子,走得很快。
门被带上后,屋内再次陷入静寂。
奉颐慢慢躺下去,空气中翻滚着幽幽香味,是窗外紫薇花混着青草泥土的清香;还有后背贴着的独特熟悉的软床,是她少时最熟悉的亲切。
同秦净秋聊得晚,结束时已经指向凌晨两点。再过个两个多小时,扬州天就要亮了。
奉颐的奶奶是老扬州人,她常开玩笑——扬州嘛,夏至三庚入伏,天亮的时候鸡都还没起床嘞。
扬州的早晨嘛,有蟹黄小笼包、阳春面、干拌面,还有晃荡着金黄朝阳的运河河面,和悠悠闲闲的“皮包水”。
而就是那个久违的清晨,奉颐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下楼,抱着相机刚出院子,一抬头——
就看见了赵怀钧。
【作者有话说】
“皮包水,水包水”,是扬州地区的一种习惯。
“皮包水”是早茶文化;“水包水”就是搓澡文化,但是我哥美称,说那是他们的“水文化”~[菜狗]
34☆、
第34章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赵怀钧不该出现在这里。
奉颐潜意识里这么认为。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奉颐仔细思索了很久,将原因归结为二:
她不觉得自己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觉得赵怀钧会主动打破壁垒。亦或是,她不觉得两人应该打破这层壁垒。
但现在,那层壁垒也被他一次又一次打破——他就站在她扬州家中的楼下,就在她不远处的一百米外。
奉颐朝他走过去,手上玩着相机带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你怎么来了?”
赵怀钧见到她心情极好,轻笑反问:“我怎么不能来?”
这话听在奉颐耳朵里,多少有些无赖的底色。
她不动声色地低头擦拭相机。
管他呢。
来不来都是一混蛋。
奉颐迈腿就走。
赵怀钧却耐着性子,稳稳捉住姑娘的纤细胳膊,又将人拉了回去。
纤细的胳膊肘在男人的大掌之下弱不禁风。
奉颐被强行逮回去,一扭头就看见男人在笑,那笑十分邪性,连带着那股力道都含混着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