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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病房特有的消毒水味,暴雨砸在玻璃窗,蜿蜒、模糊窗外的世界。
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借此将病房分割为完全不同的两部分。
尹智灿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
右臂石膏硬邦邦地横在身前,鞋底蹭着地毯上的毛绒,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一种不耐催促的信号。
眼皮撩起一点,足够半眯的眼看清病房中央两人的身影。
难怪不处理,原来是故意的,尹智灿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包扎完全、药味浓郁,处理地十分专业的伤口。
透过纱布缝隙,看到了万俟濯在失去了书窈注视后,毫无伪装的嘲弄眼神。明明是笑的,却跟姜尚宥一样,假得可怕。
万俟濯双手交叠着歪头,伸出一根玉白的指骨缓慢敲击着扶手上的绿蟾。
点一下绿蟾,吐一下舌头。
缓慢、潮湿地注视。
灵魂深处的腐烂和霉气正在悄然释放。
画面倒退着在他眼中模糊,只剩下书窈的身影。一种深不见底的潮冷感黏答答的,和窗外稍有停息的雨一样。
借着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掩盖,其实早已将书窈包围地密不透风。
真笨啊,同样的机会也抓不住。
不过没关系,用不了多久,同样的机会就会被转移到了他手中,而受伤的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近似于病态的沉默,被纤长睫毛覆下,几近舔舐的眸光依旧没有遮掩。
书窈合该知道他和尹智灿的赌约,既然连尹智灿都可以,当然也不会拒绝他。
“……”
窗帘半拉,细碎的雨点声敲击在耳畔,书窈随裴书漾一同坐在床边,裴书漾伤的是左手不方便,此刻只能由她慢吞吞地解着扣子。
万俟濯喜欢在她和裴书漾待一起的时候凑过来,他从小就爱这样干。
虽然不明原因,但总归是厌烦着有种习惯的顺眼,赶不走,但也不会妨碍到他们。
至于尹智灿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副抓狗男女的做派,她也很想知道。
这少爷一听书窈要给裴书漾涂药,屁股就跟粘沙发了一样,自顾自坐上去,还美曰其名观摩书窈的涂药技术。
书窈觉得他可能是把脑袋撞坏了,居然连简单的涂药技能也丧失了。
于是,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做了个伟大的决定,准备等下给裴书漾上完药后,带尹智灿去做一下脑部检查。
虽然他总暗算她,看在睡过的的份上,书窈也只能帮他到这了。
想着想着,
撕拉——
书窈一个大动作,成功将病号服撕开一道小口子,半敞开式地挂在裴书漾身上。
清清凉凉的款式,紧实的腰腹线条,非常有夏天的味道。
书窈眼观鼻、鼻观心。
只能往下盯着解了半天、手都快打结才解开但被由于衣服撕坏,根本没起到作用的纽扣,陷入了沉默。
书窈:“?”不是,这个衣服一定是来碰瓷的吧?她发誓真的没用力。
衣服下摆被她抓成皱巴巴的一团。
抬头去看裴书漾。仿若为了证明她真的不是色急熏心的饿鬼,书窈立马就想解释。
只是还没组织好词语,沙发上不老实坐着的尹智灿又开始发言了。
右手打着石膏,使得双手环抱这个动作十分费劲,尹智灿单手撑着沙发,往后靠着抬眼:“只是解个扣子就猴急成这样?”
懒洋洋的调子被刻意拖长,浅金色的眼底却没什么情绪。
整个人都随他的动作陷进沙发里,懒散不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