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了电梯间。
其中一部电梯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砸开、扭曲变形,露出了其后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的电梯井。
一股带着腐臭气息的冷风,从下方呼啸着向上吹来,吹动了她的裙摆和发丝。
她探头看了一眼,井底深处,是电梯轿厢那堆积、压缩在一起的、不成形状的金属残骸。
『数据:坠毁。结论:此路不通。』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她的目光,被电梯井旁边,一堆散落的行李中的一件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件黑色的、质地很好的长款风衣,应该是某个男性住客在逃难时,慌不择路丢下的。
一种本能的、审美的冲动,驱使着她走了过去。她弯腰,捡起了那件风衣。料子很柔软,也很厚实。
她随手将风衣披在了自己的肩上。宽大的风衣,遮住了她大部分裸露的肌肤,只从正面,能看到那件紧身的抹胸,和若隐若现的、雪白的乳沟。
这种介于“暴露”与“隐藏”之间的状态,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属于捕食者的安全感。
她转过身,不再理会那口深邃的电梯井,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走廊尽头,那扇标示着【非常口】的、厚重的防火门。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中的刀鞘,向前轻轻一指。
田中巨大的手掌握住了防火门的横杆,用力向下一压,然后向外猛地一拉。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金属摩擦的“嘎吱”声,通往地狱下一层的阶梯,向他的女王敞开了。
一股混合着灰尘、血腥和霉味的、不流通的浑浊空气,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柚月毫不在意,她提着刀,将披在肩上的黑色风衣拢了拢,第一个迈步走了进去。
她的高跟长靴,踩在冰冷的、积了一层灰的混凝土台阶上,发出了“嗒、嗒、嗒”的、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回响,在这死寂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一个螺旋向下的、没有窗户的、只靠着忽明忽暗的红色应急灯照明的封闭空间。
墙壁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手印和一些意义不明的、用血画出来的潦草符号。
他们向下走了一层。在楼梯的拐角平台处,柚月停下了脚步。
在平台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酒店保洁员制服的中年女人,正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捂着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那双因为恐惧而凸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柚月,以及她身后那个更加恐怖的、巨大的怪物。
柚月歪了歪头,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旧人类的雌性。
『数据:恐惧。行为分析:因极端恐惧导致身体机能失调,无法移动,无法言语。威胁等级:零。』
“你在……”
柚月开口,空灵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着,她似乎是真的感到好奇,“害怕什么?”
“呜……呜呜……”
那女人听见她开口,抖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只能发出这种毫无意义的、被泪水堵住的悲鸣。
柚月看着她,等了两秒。在确认无法从这个样本上获取任何有价值的新数据后,她便立刻失去了兴趣,转过身,准备继续向下走。
身后的田中,对着那个女人发出了一声带有警告意味的低吼,但没有柚月的命令,它不敢擅自行动。
就在他们走到下一层的时候,一具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尸体,横倒在楼梯中央,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在那具尸体的旁边,一个穿着酒店浴袍的、已经完全丧尸化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一下一下地,用自己的脑袋,执着地撞着墙。
那是一个最低等的“虚”。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个“虚”猛地转过身来。它那张已经腐烂了一半的脸上,一双灰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瞬间就锁定在了柚月的身上。
“嗬啊——!”
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四肢并用地,以一种极其敏捷的速度,朝着柚月猛冲了过来!
田中向前踏出一步,庞大的身躯瞬间就挡在了柚月面前,准备将这个胆敢冒犯女王的低等生物撕成碎片。
“我来。”
柚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田中那如同岩石般坚硬的胸膛上,阻止了他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