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这封信送到她手里也需时间,也就是说信件送出的时间更早!
沈知微想到这里,后背蓦地生出一层冷汗来。她迅速扫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才问那门房:“这信是谁送来的?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门房见她如此反应,立刻认真答道:“回二小姐,是个小镖师送来的,只送了信没说什么就走了。”
沈知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想要回去看信,想了想又出了门。只是这次她不是去公主府了,而是转道去了好友温锦澜家——她,楚棠,温锦澜,她们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楚家最先落难,接下来承恩侯府又卷入风波,因此沈知微也许久没去过温家寻温锦澜了。
不过现在楚棠送了信回来,再是避嫌,她也该去温家走一趟了。
她去得冒昧,不过温府的人对她很是熟悉,如今也没改了态度。沈知微登门甚至不需要通报,便有仆从领着她径自往温锦澜的院子走去。
一路穿庭过院,沈知微沿着熟悉的路径来到好友院外时,正瞧见院中一对女郎簪花调笑。
有那么一瞬间,沈知微觉得自己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她似乎忘记好友也已经娶妻了。不过还不等她退缩,那边笑闹的两人已是瞧见了她,温锦澜眼眸顿时一亮,牵着妻子便迎了过来:“知微,你来了?许久不曾见到你,倒真是稀客。”
温锦澜和沈知微不同,她是个安于现状的性子,并不过问家中事,更不过问朝中事。她与沈知微和楚棠交好,也只是因为她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沈知微见状无奈笑笑,又看了眼温锦澜身旁女子,打了声招呼:“明钰,打扰了。”
明钰冲她微微颔首,相当自觉的避让:“你们有事先谈,我去小厨房看看今日有什么点心。”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温锦澜一把抓住了手臂,后者相当不认同的撇撇嘴:“我与知微是好友,你是我的夫人,我俩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听的?”
沈知微同样与女郎结亲,自然知道妻妻之间其实比夫妻更加亲密,换做平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是明钰不能听的。可这次是例外,她摸了摸袖子里还没拆封的信,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温锦澜没看到这一幕,但明钰看见了,所以她哄了夫人两句之后就相当坚决的离开了。
被丢下的温锦澜鼓了鼓脸颊,像是有点委屈,转头就冲沈知微抱怨:“知微你看她,这般避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她知道呢。”
这话原是抱怨,却没想到沈知微竟是点了点头:“是有一事,不好让明钰知晓。”
温锦澜闻言呆了呆,好在多年好友不至于误会什么,她便收起脾气正色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知微不语,只将袖中书信拿出来给她看了看。温锦澜也和沈知微一样,对楚棠的字迹再熟悉不过,因此只扫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指着信惊道:“这,这,这……”
剩下的话温锦澜没说出来,她虽不问政事,却也不是傻子,算一算就知道这封信送来的时间不对。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信的来历。可转念一想就算有人想要构陷,也不至于牵扯到早已经流放的楚棠身上去。不过她还是谨慎的吞下了多余的话,只问:“你拆开来看过了吗?”
沈知微这才吐出口气,说道:“没有。今早门房才给我的,我拿到手就过来寻你了。”
温锦澜闻言倒也没有怪她贸然牵扯上自己,目光落在那信封上,便忍不住催促:“那不管如何,咱们先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吧。如果,如果她遇到事过得不好,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你我了。”
沈知微也是这样想的,她点点头将信拆了,与温锦澜头挨着头开始看信。
信果然是故友手书,而两人的心绪也随着心上内容起伏不断。直到看到最后,两人都不由长长吐出口气,为好友担忧多时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大半。
温锦澜率先开口:“如今这般,好像也不错,至少逃出了漩涡。”
沈知微闻言露出一抹苦笑,但也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再将她牵扯进来了。”
温锦澜先是点头,想了想又问了句:“那,要不要送些钱财过去?阿棠以前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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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并不知道,她的两个好友收到信后没想着回信写什么,反而正盘算着给她送钱。
自从将信托镖局送走之后,楚棠就放下了一桩心事——她倒不是想得开放得下,而是京城中事距离她太过遥远,她连得到的消息都滞后无比,想做什么自然也是鞭长莫及。
既然如此,楚棠也不难为自己,干脆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事便顺其自然了。
而楚棠这些心绪变化,夏时是最清楚的,见她送完信后了却心事,又恢复了正常模样,自然也是十分高兴。正好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夏时算了算自己攒的皮毛肉食都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干脆放弃了继续打猎,提前开始待在家里猫冬。
这下两人相处的时间骤然变长起来,每日从睁眼到入睡,几乎形影不离。
楚棠缝衣,夏时就舂米。
楚棠生火,夏时就往里面扔板栗。
楚棠铺纸研墨,夏时就乖乖跟在一旁学认字。
偶尔两人会下山一趟,夏时去村里问人买些新鲜菜蔬,楚棠就会去田二家教大丫学认字。小丫头或许不是顶尖的聪明,但至少十分努力,楚棠每次教她的字下回考较时,她就没有一次写不出来的。于是在大丫学会一百个字后,楚棠还送了她一套笔墨,教她如何握笔写字。
大丫自是十分高兴,对这套笔墨也十分爱惜。不过纸和墨都十分费钱,于是拿到这套笔墨之后,大丫也只是从用指头沾水写字,变成了用毛笔沾水写字。
回山的路上,夏时背着一背篓的白菜萝卜,又闹起了小脾气。
楚棠如今已十分清楚她的脾气了,见状伸手戳了戳她的腰:“怎么,又和大丫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