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一切不说,那孩子也是个潜力出众的。若是当年他没被明月带走,也许如今昆仑墟上就能多一位顶梁之柱。”聆璧感慨着,“他走得很早,秦窈窈起来练早功的时候看见了,叫他他也没应声。”
她看了明雪一眼,“他什么都没带,孤零零走的。”
明雪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下山是为历苦赎罪,本就该什么都不带。”
聆璧轻轻点头,淡淡一笑。
阶前夜雨三两滴,寒声催到秋意浓。
郑乔哲独自一人御枪而行,不成想夜半雨落。眼见着明道宗已离得不远,干脆就落剑下地,去寻个屋檐避避雨。
顶着淅淅沥沥的秋雨赶了一程,在城郊找到一处破庙,郑乔哲推门而入,却见屋内三五个人正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拳打脚踢。
“喂!快住手!”郑乔哲顾不上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拉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被拉开的人倒也脾气好,朝着郑乔哲怒瞪两眼,便有条不紊地开始解释:“这人是个疯子!今天我们老二在街上摆摊算命,他过来,坐在摊前不走。老二好心给他算命,他倒好,拿着卦签子就朝老二脖子上扎。好在我们老二皮实,才没叫他伤到。你说,我们不该打他吗?!”
“随意动手伤人,确实不是正派君子作风。”郑乔哲朝那人拱手,“我是七眠山明道宗弟子,诸位若是发泄完了,不如叫我把他带走。一来明道宗可以管教惩戒他,二来,也防止他再做出伤人的事。”
那人看了他的几个兄弟一眼,几人连连点头,“明道宗的人可信,大哥,今天打也打了,就让这小道士把他带走吧。”
郑乔哲礼貌一笑,示意他们可以放心。
那人便道了声好。临走,又往地上那人身上狠狠踹一脚,恶声恶气骂了一声,才带人离开破庙。
脚步声混乱远去,破庙里一霎时只剩屋漏之声。
郑乔哲解下背上的长枪,俯身看向那个脏兮兮的叫花子,“喂,你怎么样?”
叫花子头颅搭地,轻轻抬眼,看向身前之人。
是郑乔哲啊。
他嘴角似乎动了动,然而脏乱的头发掩在面上,便叫人看不出来他的表情。他指尖微动,又臭又脏的头发下的一张脸,不动声色地改变了。
郑乔哲得不到回应,便蹲下身来,“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伸手拨开他的头发,却见是一张陌生的脸。郑乔哲愕然,喃喃自语,“是我眼花了?怎么会觉得他像敬真?可是敬真不是早跟着明姑娘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这人怎么看也不是敬真啊。哎呀,管他是不是敬真,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先带回去吧。”
然而手下这叫花子把头一偏,躲开了他的手。
郑乔哲“诶”了一声,“你不想跟我走啊?”
叫花子摇头。
郑乔哲新奇不已,“你不跟我走,明天那些人见到你,还得揍你。”
叫花子不说话。
郑乔哲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干脆盘腿坐下,“不过,你为什么好好的要伤人啊?人家好心给你算命,你这不是白眼狼吗?!”
叫花子瞳孔失神,似乎在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其实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爽朗的太阳高高挂起,一直到傍晚都没有一丝要下雨的意思。人们在这秋高气爽里摆摊挣钱,心情自然也比寻常好了几分。
摆摊算命的瘸子也这样想,虽然他没有开张,但好日子叫他开心,坐在路边总乐呵呵的。
直到来了一个叫花子。
又脏又臭的叫花子。
这叫花子不长眼,盯着他的“算命卜卦”的幡子看了好久,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摊子旁边。
瘸子心想,这人怕是有病吧,他往这儿一坐倒是舒服了,他这生意可怎么做下去啊?
于是他叫他,“喂,喂!叫花子!”
叫花子却不理他。
瘸子心里忽然一丝动容,难不成这人是个聋子?是个哑巴?那还是算了,他爱坐就坐着吧,也是个可怜人。
但是这叫花子起了身,坐在了他对面。
瘸子愣住了,“你能听见啊?那我叫你你不答应?!”
叫花子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瘸子卦摊上的签筒。
瘸子领悟了,“你想算命啊?”
叫花子眼珠子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