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丢在一旁的腰带,她绕在手上一层,看着能盖住了,便依着掌缘截断,好使那布带能干脆利落地贴合在自己手上。
剩下的,依旧束在腰间。
待开门要出去,却见房门外直挺挺地跪着一个人。
“敬真?”
把着房门,明雪几乎被门外这一团身影吓一跳。入目见着那鲜红的发带,她慌忙伸手去扶敬真:“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快起来!”
敬真不肯起身,他仰起头颅轻轻将明雪伸来的手推拒回去,“师尊,弟子做错了事,该来向师尊认罪的。”
她知道他大概是为着回溯境中的事,拉他不起,便矮下身来蹲在他面前道:“敬真,那是幻境。你年纪小不知如何抵挡,被人搅扰心绪是很正常的。”
敬真只低头不语,明雪的手缓缓落在他头顶,“更何况,你在幻境之中也是为了我才有那些行径的,你忘记了吗?在你看来,难道不是一个陌生人忽然闯入并将我打杀吗?”
对上敬真抬起的眼,明雪道:“你并没有因为行凶者幻化成了我的模样就放弃对行凶者追杀,反而一心一意要为我报仇,你做的很好。”
敬真委屈地抽噎一声,“师尊哄我,我知道。可是师尊,是我没能勘破幻境才害得师尊受伤,我还、我还……”说着,他又深深将头颅低垂,“总之,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事,是我害得师尊受伤。我该向师尊请罪的!”
无可奈何,明雪只得捧着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好,就依你的话来。”
师尊愿意接受自己的请罪了!敬真当即就要超后撤着磕头,明雪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肩膀,才没叫他磕下去。
明雪又好气又好笑,语重心长道:“既然你是来请罪,那是否要听师尊的?”
敬真一愣,呆呆地看向她。
明雪使了点力,将少年自地上拉起来,“既然你说是来请罪,那我接受,可好?”
敬真疑惑着点头。
“你来请罪,我接受。要如何罚你,并不由你来决定,你可懂?”
敬真似乎预知到了她的意思,着急忙慌就要开口。
明雪抬手止住他,“停下,师尊话还没说完。”果然见他定住,便又道:“你是因年少功力浅薄才被幻境困住,故而为师要罚你。罚你自今日后勤学苦练,万不可懈怠修习。早日成为一个优秀的昆仑墟弟子,方能避免日后再出现如此情况,也能叫我脸上光彩。”
“可是师尊,一码归一码,修习我自然是要更加努力。但此遭害得师尊受伤,师尊若不罚我,我——”
我心中实在难受。
敬真咬着牙将几乎要说出来的话咽回去,躲闪着眼又接上刚刚的话:“我怕我日后会再次疏忽。”
微凉的手掌伴着清浅的寒松气息轻轻抚在脸侧,敬真瞳孔微微皱缩,半抬着眼欲看却不敢看那抚摸的来源。
“敬真。”明雪怜爱地摩挲着他的脸颊,顺带着将他脸上的泪痕抹去,“别说丧气话,师尊一直都相信你可以。”
雷电交加的那个夜晚,暴雨滂沱,他捧着自己的头深深抵在云上,耳畔回响的,便是这样的话语。
他的眼眸深深的将眼前人映了进去,他想,从此以后,他怕是再也难能回头了。
晨光自客栈的明瓦照进来,楼上楼下渐渐有了动静。
再看一眼被朦胧清浅的朝阳笼罩的少年,明雪轻笑着收回了手,“走吧,我们下去叫店家准备饭食去。”
不再执拗,少年点头应允。
他的目光紧紧随着那只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待她落下,便轻而易举地发现她手上缠着的布带。
“师尊?”他心中一紧,忙抓住那手急急问道:“师尊的手?”
明雪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略带慌乱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没什么。”她随口扯了个谎,“昨夜叫蚊子咬了,有些痒,又不好一直挠,便用东西盖着。”
这般拙劣的借口,敬真自然不能信的。他索性借着刚刚的委屈劲儿撇了嘴皱了眉,“师尊不肯同我亲近吗?”
话说出口,他又觉得似乎过了,耳上飞过一抹绯红,忙又改口,“师尊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也担心师尊……”
楼上楼下进出的人渐渐多了,明雪不想再多说此事,便拍拍他的肩,笑着带他往楼下走,“好,我当然知道敬真是关心师尊,师尊都知道,都记在心里的。”
看少年似有羞赧之意,她话
音里不免含了点笑意:“好啦,你如今是我唯一的弟子,倘若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不同你说,又要同谁说呢?你林师伯昨天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去看看店家今日备了什么好吃的,好好为他安排一顿可好?”
说着哄着,敬真便知她不愿意向自己说了。心内叹息一声,他面上依旧端着笑,“好,我听师尊的。”
待得饭毕,林观渡伴着明雪一同与秦窈窈陆弗承谈话,敬真便没有跟上去。
他朝后看了看,俞俞躺在逍遥椅上晒太阳,自不必理会。看向施婧,她一个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手中拿着一只绿绿的小东西一直看,想来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