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的父亲,强势的母亲。
本就是利益联姻,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江崇礼三岁那年父亲出轨,净身出户组建了新的家庭。
一向高傲的母亲难以面对婚姻的失败,相比于失去丈夫,她更在意的是失去脸面。
前夫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阴影,恨意默默转移,重重地压在了尚且年幼的孩子身上。
在外,她有成功的事业、优秀的孩子,她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也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在内,她的嫉妒,她的憎恨,她的不甘与愤怒,全部转化为向里的刀剑,伤人伤己。
她把江崇礼视为自己的延续,控制着对方把每一步都走到极致的优秀。
考试要拿满分,比赛要拿第一。
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在努力地证明着自己有多优秀,幻想着前夫悔不当初,对她痛哭流涕。
可江崇礼长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
她被暗暗地反抗,被否定,被仇恨,儿子仿佛成为了另一个丈夫。
江崇礼比赛失利。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落下,她努力修葺了十几年的防线瞬间决堤。
终于,叶嘉淑从高楼一跃而下。
江崇礼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感受呢?
林序南想。
后悔?还是解脱?
无论如何,肯定痛苦。
我又在做什么呢?
和李卉打电话通知喜讯?还是跟张子尧欢呼庆祝?
江崇礼和我说话了吗?坐在一起了?还是只是遥遥地看上一眼?
他绞尽脑汁,想不出任何有关回忆。
林序南深深吸了口气,后退半步,把玻璃门关上。
只是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林序南突然瞥见奖杯下露出了一角白色的痕迹,似乎压着什么。
他停下脚步,重新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把奖杯挪开,是一张熟悉的糖纸。
淮城已经倒闭的本土品牌,胖嘟嘟的大白鹅屁股下面坐着商标的名字,是林序南最喜欢吃的奶糖。
他怔怔地看了片刻,这才把糖纸拿下来。
薄薄的油纸被压得非常平整,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仿若无物。
相比于封装结实塑料包装,这种油纸包装更容易急救入口。
林序南小时候低血糖,经常会揣一两颗在身上。
“……”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竞赛颁奖之后,林序南和张子尧去各自的小组登记成绩。
汇合时张子尧慢了一些,林序南就去上了个厕所。
他在想一会儿是吃烤鱼还是火锅,出来时在洗脸池边碰见了一个男生。
对方把手撑在水池边,略长的发丝湿了水,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当时卫生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林序南洗完手看了对方好几眼,还是忍不住折返回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他还好吗。
那人没有回应。
林序南看他面色惨白,以为他是低血糖引发的晕眩,便掏掏兜,递过去一颗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