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渐鹿和眉婉儿跟在后面,他见身后两人走得气喘吁吁,只好抱着皎然多次停下等待。走进林深处,面前是一大片石窟,眉婉儿凑近和袁道,“他该不会是什么深山老林里修炼出来的妖怪吧?蛇妖?”袁知道这种人定然五感皆是敏锐,给她使了眼色叫她少说话。就在他们走过林间时,身后的树木位置也悄悄发生了变化,连同他们留在泥土上的脚印也很快消失。正要到石窟转角处,眼前出现一个极为狭窄的小石门,男子走到门口,门便自动开了。袁渐鹿让眉婉儿走在他身后,自己大跨步跟上,一脚踩下去,脚下是绵厚的草地。他发出一声惊叹。眉婉儿跟在后面还没有进来,“你叫什么?”“哇——”她站在他身边感叹。面前出现了一座桂林,金桂数里,不见尽头。梅定妒,菊应羞的黄金屑怕是再无比这里更盛的了。眉婉儿嗅到桂花的清香,这几日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这里莫不是蓬莱仙境?”袁渐鹿点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同意她的看法。两人仍然跟在他身后,袁渐鹿走得双腿都痛了,还没有到地方。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割了一大竹篮的草朝这边走来。她两手托住篮底,高高举在肩头上行走。见这白发男子过来,将篮子放下行了个不知朝代的拱手礼,“师傅,这人是谁?”他看了看怀里的皎然,有些拿不准,“算是……新药材。”小姑娘伸手道,“我来背着吧。”“不用,你带他们俩找个村落住下。”“哎。”她应道。眉婉儿连忙问道,“那她呢,你要把她带去哪里?”“不是说她中毒了?”他并不多停留在他们面前。小姑娘甜甜的声音自他身后飘来,“师傅,晚上还回来吃饭吗?”“不,别等我。”他没有回头。袁渐鹿估摸那一篮草药,最少也有七八十斤。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手托得老高,半分也不像吃力。袁渐鹿觉得自己应该帮帮这个小姑娘,至少能给人留个好印象,“娘子,不如由我代劳?”小姑娘思忖片刻,朝他的胳膊看一眼,好像在怀疑什么,“行吧,拿住了。”眉婉儿却不大放心地望向那人带走了皎然。两人方才走了十几步,那小姑娘始终是那么举着,一直没有换过手。现在轮到了袁渐鹿扛着,走了几步,他脸上开始冒汗,肩膀发抖。但在姑娘家面前可不能丢了面子,于是故作轻松道,“请问小娘子芳名,此处又是哪里?”“唔……乡野里的人罢了,没有名字,我师傅门下共五个弟子,我是最小的,所以名叫小五,上头还有三个师兄和一个师姐,其余都是村子里的百姓。”说完了,仍没有告诉袁渐鹿和眉婉儿此处是何地。又走了几步,袁渐鹿猛地将那篮子草药放在了地上,汗水从额头滑落。眉婉儿终于忍不住大笑,“亏得你还是个习武之人,连一篮子草都抬不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袁渐鹿也不辩解,指着篮子让她试试。眉婉儿弯腰将草篮往手中一托,也照袁渐鹿的样子,扛起了篮子。她将全身的力,都运在双臂上,起初并不觉吃力。走了不过七八步,便觉得肩膀有些酸胀起来了,尚且可以忍耐。又行了数十步,手臂渐渐有些抖起来了,她方才耻笑了袁渐鹿,此时放下才叫丢脸,于是继续忍着不适坚持走,又强行走了几十步,两只手臂几乎失了知觉。忽转念想起这小姑娘一路朝他们走来,半分都不带气喘,始终没露出一些儿吃力的样子,年纪这样小,下盘和上身都这样挺实。她放下篮子,和袁渐鹿相视一笑。“怎么样,不笑话我了吧?”眉婉儿道,“失算失算。”小姑娘叹了气,“还是我自己拿着吧,弄洒了草药,师傅回来定然怪罪我。”继续扛在肩膀上行走。也不知是昏迷中过了多久,皎然慢慢清醒了过来。睁开眼,黑沉沉的一片,辨不出身在何处。耳边也是静的,除去她的呼吸没有任何声息,好像全世界都死去了。她低头看了一看,自己原来一直仰睡一张玉石床上,怪不得浑身冰冷。她高声正要道,“有没有人在?”一出声,自己先吓了一跳,原来她竟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她想起来了,在她昏倒前,她本是和眉婉儿还有袁渐鹿漂到了这个无名小岛上,那条红得吓人的蛇缠住了她的脖子,后来她便昏倒了。皎然心中害怕极了,她怕自己变成一个哑巴,再也不能说话。此前种种她都挺过来了,穆衿和凤凰雏的算计,一路颠沛流离,发热呕血,不能归家,到处有生死忧患,她一直默默忍受着,只是想到等回家以后,这些都不算什么。,!现在她却变成了一个哑巴,一个不能和阿娘诉苦,也不能再和师姐撒娇的哑巴。她沉默了片刻,这一路过来都没有哭过,哪怕被穆衿反杀背叛,被凤凰雏取血。她还能撑着,心想只是自己初入江湖不懂得人心被算计了,谁都会被坑,算得了什么,留着一条命,她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醒来,自己却在一个无光无人之地,还不能说话了,全身都痛。她只想回家,那是她唯一的心愿。受伤的小孩子要记得回家的路,阿爹阿娘都说过,她现在不知道家在何方了。她坐起身,这些时日累积的委屈一瞬间都爆发了,忍不住呜咽,双手捂住脸,泪水不断从指缝中流出。她哭了很久,实在不是她爱哭,从小到大她就没哭过几次,但现在她只能怪自己无用愚蠢,被人耍得团团转,除去用哭泣发泄心中的怨气和悲伤,一时间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她恨死穆衿了,说实话比起凤凰雏,她恨穆衿要更深,凤凰雏本就不是个好人,做出什么来她都不奇怪,背后捅刀子也是这种江湖人惯见的招数,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可是,穆衿不能。他怎么可以这样背叛她,置她于死地?!她是欺骗他,接近他,利用他的仁慈,可他比她更狠,直接反手送她见阎王。什么最毒妇人心,明明就是最毒男人心,这还是她头一次:()都督府新来的侍女是个三流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