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香跟御厨说:“那你好好做,我们出去再买点饮料熟食,一会儿回来吃你的手艺,不要给重庆人丢脸哈。”
一上荣誉感,御厨脑子瞬间就炸了。
“领导放心,交给我吧!”杨显峰呼啦一声给自己系上了围裙!
就这样,他毫无防备地被他姨妈给甩了。
果然头脑简单……
关上门后,杨红香跟徐艳解释:“他和小江是一起长大的,那时候我们都忙着工作,上大学前都是他照顾的小江,所以感情好得不得了。”
小江总爱埋怨她哥脑子笨,但是其实她知道,杨显峰给她喂饭、擦脸的时候他自己也才五岁多一点儿。她哥从小到大走哪儿都牵着她,他说他把小江养大,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栎川就是嘴硬,她在她哥心里是什么位置,她心里清楚着呢。
所以对于杨显峰来说,自己的妹妹突然找到了恋人,恋人竟然还是个女人,这个打击真的挺大的。
“这个事对你打击大吗?”走出来后,徐艳问杨红香。
杨红香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大。”
“……”徐艳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杨红香笑着说:“因为早就看出来了。”
江栎川小学的时候,杨红香一直在派出所,那时候经常出去办案,一周能回来个一次就不错了。后来她初中了,杨红香更是直接外调到了一个县城里,一年就只能见几面。
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是她妈妈啊,女儿在想什么,妈妈能看不出来吗
“所以并不是很吃惊,倒是岑韵挺令我意外的,江栎川跟我讲出柜这个事情是岑韵主动要求的。”
最开始,她还以为岑韵的父母早就接受了呢,结果没想到她这边阻力这么大!这样都要出柜,确实令人想不到。
“是不是感觉到害怕?”杨红香问她。
那晚吃饭的时候,杨红香一直有留意他们的态度。
如果说岑建钢展现的非常强烈的抗拒,那么徐艳表现出的就是是恐惧和忧伤,一种弥漫全身的恐惧和忧伤。席间她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感觉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控制眼泪了。
杨红香对她说:“我因为察觉得很早,当然,也有工作的关系,所以提前做过一些了解,关于同性……”
“不……”徐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我也早就……察觉……到了……”
徐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也是妈妈啊……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就算你能骗过全世界,你还能骗得过爱你的妈妈吗?
岑韵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孩子,徐艳自己就是搞教育工作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早知道。
岑韵出生那几年,他们还年轻,两边也都是多子女家庭,谁手头都不宽裕,当班主任的徐艳只能把两岁的小岑韵带到单位去。她不哭,不闹,谁说话就盯着谁看,突然有一天,徐艳发现她在自己的绘画本上写了好多字,她说她跟着大孩子们学的。
‘我能学吗?妈妈?’
当然能学!徐艳欣喜若狂。
但作为老师的她也很快发现,自己的女儿不只是智商上的聪明,她的情商也极其早慧,她甚至懂得试探这个世界的社会规则。
“有意思吧,一个两岁的孩子,问我的竟然是‘我能不能学’。”徐艳叹气。
她永远记得孩子幼儿园时期的一本画册:从某天幼儿园放学回来起,小岑韵就开始偷偷涂改自己以前的画,她把那些被她画在卷发女孩身旁的孩子都涂改了。
徐艳翻看了所有的画,发现被涂掉的无一例外都是女孩。
幼儿园的孩子画女孩和女孩手拉手,这多正常,她为什么要涂掉……为什么要把那些女孩儿改成男孩儿!
“她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我知道得有那么早。”徐艳流出泪来。
这是一个横跨了二十几年的,背对背的秘密。徐艳其实一直都知道,岑韵只是以为她不知道罢了。
徐艳像所有家长那样,在了解了真相后悄悄去查了所有自己能查到的资料。她其实也知道,这不是精神疾病,这是正常的,就是人类性状的一种。
但,但这好吗?徐艳不觉得!为什么偏偏就得是我的女儿?她甚至觉得还不如是个疾病,至少还有治疗的希望。
“我教过那么多学生,其中有几个就是,”徐艳说到这里就更难受了,“这么小的城市,谁不认识谁呢?他们后来上了初中,上了高中,也都还在这个社交圈里。”
那些孩子过得怎样,大家对此怎么议论,她这个做老师的看得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