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好啊,这事情他来做可以说是太适合了,经此一役,了却他的心愿,他做死士也了却了大家的麻烦——留着他,往后也不会有人敢用他啦。
毕竟,那位,可是一手提拔他的恩人啊。
恩人,这个词一点都不夸张,那个人是他的恩人也是曾是他的偶像……徐昭现在都记得最初几年里自己对他的崇拜和敬仰,他是强悍的领袖,自己见证了他如何扫平那些不可能扫平的障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一直是他意志的忠诚践行者,直到某天,他告诉他……。
“……”
徐昭的从书房里把那些早就准备好的纸箱子一个一个搬下来,按照编号顺序排列好。他一个一个数着,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装到第八个箱子时,他认识了王昆仑。
出事的那个人是王昆仑的领导,所以他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自杀。但是他的家人最后还是接受了,他只能选择沉默,直到他结识了徐昭。
虽然一起整理好那些材料后,两人也只能选择继续沉默……
当装到第十二个箱子时,徐昭认识了江栎川。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箱子了,因为他就要退休了。江栎川在柴汉君的事情上没有让他失望,他已经很知足了,最后这一步究竟是他们谁上,他真的不在乎。
“这周我回家吃饭。”弄好这一切之后,他反锁了书房的门,打了一个电话。
徐昭是本地人,他在这座城市出生,在这座城市里长大,他的家距离他现在的房子也就二十多公里。
周六的清晨,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繁华的城市似乎一下冷清了下来。扫雪车才清扫过的道路发出深黑色的暗光,大街上安安静静,只有路过小巷的时候才能听到一点人声。
徐昭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象由高楼变回老街,就像看着时光倒流,从此时返程回到彼时的模样。
他没把终点定在家里,他提前一站的样子付费下了车。
这是我的小学,下车的时候,他想。
已经过去太多年了,学校早已变了样,操场变成了塑胶,教学楼粉刷了外墙,空空荡荡的新建筑里,已经找不到几十年前他记忆中那些该有的痕迹。
我的小学原来这么小啊……徐昭在外墙外走着,发现竟然只走了几步,就全部走过了。
他从小就是个安静的人,或者说冷漠吧,似乎天生就没有什么情感的起伏。他交了一些同样安静的朋友,平静地度过了自己童年和青年的所有时光。
因为太安静了,所以即便他总是最高的身高,也能毫不费劲的隐秘在人群中。他总坐教室的最后一排,当不读书的时候,他就默默看向前方,他享受这种疏离的感觉,就像他本就该是这个世界安静的旁观者一样。
他的性格可能和他的家庭有关,他的父亲是一个法官,很忙的那种法官。上学的时候,如果徐昭在家学习,他们两人会安静地呆在各自的房里,谁都没动静,整个家只有挂钟指针发出的声音。
他的法官父亲非常威严,虽然他的威严在自律又优秀的徐昭身上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但他依旧是威严的。这么多年来,徐昭顺利升上重点高中,顺利考取top2的大学时,他也没露出过什么赞许或者欣喜的表情。
高考查分那天,徐昭自己查的,他把分数转发给了父母,当他的老师、同学激动得给他打电话时,他从父母这边得到的回复是:收到。
妈妈则是另一种情况,她几乎总是不在家,她是搞地质工作的,收到徐昭高考分数那天她能回复:收到。还是因为她刚好在某个城市里,而不是在哪个戈壁或者山上。
回家的短暂日子里,她总是在睡觉,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哪儿的路上。从他记事起,他们三个人就很少能凑到一桌吃饭,家里聘的阿姨得做三份饭,分别给上学的徐昭、上班的父亲,和那个可能在家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饭点儿的妈。
唯一能确定团圆的是他们的衣服——在阳台上,只有他们一家人的衣服会确定在此相聚,其它的……其它的就没有了。
一站路对孩子来说也许是一段不短的距离,但人长大后,再走一遍的时间却短得出奇。
徐昭走到老房子楼下时,回了一下头:原来几十年的时光那么短暂,才几步竟然就走完了。
“你回来了?”
徐昭开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回头看了一眼。
“嗯。”徐昭回应了他一声。
“……”
接下来他们没有什么交谈,他转过头继续看新闻,因为这个点儿就是他该看新闻的时候。只是这一次,徐昭没有一起看,他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偷偷看向了身边这个和他一样高,一样壮的男人。他看到今年他头上的头发更白了,他忘了他是哪一年开始有的白发,但总之,感觉今年的更白了。
大概是几分钟后,他妈回来了,手上拎着菜市场买的菜。
“你来回来?”他妈把菜递给他爸,“吃早饭了吗?”
“吃了。”
简单的几句话后,老两口很快吃完早饭,收好桌子,准备各自回各自的书房。
“我还有几个文章要改。”临回书房前,他妈对他爸说。
“你去改吧,其它的我弄。”他爸回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