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问了价格,给了钱。
很短的时间,不到五分钟的样子。
但等她们走后,帮岑韵包花的店主突然冲岑韵挤了挤眼睛:“你看到没有?她俩戴着戒指!她俩是那个!”
“……”
“唉!”店主看着她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
“怎么了?”店主问岑韵。
“没什么。”岑韵接过花,对女老板笑了笑,走出了花店。
黑格尔曾说过:你一定要一步步地才能了解一个时代。
岑韵想在黑格尔先生的话前加一个条件:你一定要伪装起来,才能了解到所处时代真实的那面。
因为只有你伪装成了多大数人的‘同伴’,你才能听到他们抛下虚伪后的真实想法。
‘你是同性恋吗?’
只有当你回答你不是的时候,你才会被准许融入这个集体,然后听到他们对‘同性恋’的真实看法。
‘我不反对同性恋啊,但如果是我女儿,那绝对不行!’
‘国外传过来的,有钱人玩的东西。’
‘小孩不懂事,大人还不懂事吗?’
……
‘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真实的世界不是一场辩论比赛。
因为只要你一拿出证词,对方就会立刻退出比赛,然后带上另一副嘴脸,说:好好好,你都说得对。
这种无力的感觉,比被人直接揍了一拳还要难受!
就像贫穷,真的没人嘲笑贫穷吗?还是说他们就只是觉得当着穷人的面就笑,有些不太‘体面’?
成为一个成功人士后能够超然于当下的时代吗?如果能够,图灵就不会用一口浸泡过Q化物的苹果,把自己结束在四十一岁。
讽刺的是,他刚好就是位数学家呢!
对此岑韵能做什么?她只能在走出花店,走到过转角,走到老板看不到的地方后,通过把这束无辜的鲜花扔进垃圾桶来泄恨!
扔掉花后,岑韵自嘲道:幸好我还不算穷,幸好我扔得起,幸好我不像图灵,他两头都占。
真正的深柜,往往不是在自己爱上某人后才决定躲入柜中。
真正的深柜,是在一步一步了解这个‘时代’时,逐渐退缩到黑暗的角落里的。
岑韵是聪明的,所以她能够在还没成年时就算清了这笔‘账’,所以她能拒绝保送、获奖的诱惑,断然与‘那个爱’割席。
当然,她对‘这个爱’的态度也是如此。在她眼里,江栎川反而是个笨蛋,是个勇敢的、纯粹的笨蛋。
所以那天江栎川向她出柜时,她慌乱不已,觉得她疯了,是和风车作战的唐吉诃德。
‘我到机场了!六点前能到家。’——岑韵收到了一条来自江栎川的语音。
不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她语调上扬,听起来开心极了。
因为对于岑韵的未来,江栎川已经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她兴奋地在候机厅走来走去,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到她身边。她真就是个纯粹的笨蛋,一个愿意一厢情愿付出,一个在‘爱’的事情上不求回报的笨蛋。
从这一点来讲,江栎川和岑韵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和林萱才更像:她们认为爱就是爱,她们乐意独自承受一切痛苦,她们从不认为付出必须换来回报。
林萱不介意江栎川有没有恋人,她当然更不会去想什么同性不同性这种无聊的事。
对她来讲,这就是一场纯粹的单恋,她什么都不索求,什么都不要,甚至不需要她知道。
今天是周末,晚饭后,九点前,她的时间安排表里显示空闲。如果是以往,她会做点手工,或者找本闲散的小说来看。但现在,她坐到镜子前,想要尝试打扮打扮。
她一般不照镜子,因为镜子令她自惭形秽:我有一个可笑滑稽的鼻子!还有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