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姐,我这么叫你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江栎川跟她说,“我觉得,可能是我们沟通上出了问题,其实……我并没有认为警方的判断有错。”
“我知道!我知道!”彭秀清赶紧解释,“我知道是柴婉菲自己理解有错,我能想到,你们绝对不可能说出:柴汉君不是自杀的。这种话。这一点我完全能猜到,她只是个小孩,我知道她的转述根本不准确。”
“……那……”
“但是,江小姐,可不可以,请您相信我,我真的只想知道一个真相,我不奢求公正,我也不想推翻警察的判断,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彭秀清流下眼泪,“我们夫妻一场,我还是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将来孩子长大,我也不能就这样给不出一个交代。”
他究竟是为何死的?他究竟是为谁死的?
“但是任何事情,都意味着要支付代价。”江栎川还是劝她,“如果只是需要一个答案,这样真的值得吗?你想一想,如果对方真的存在,一个能把人逼迫到如此的势力,难道就不能再……”
“江小姐,”彭秀清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我的确这么想过,我想就这样结束吧,反正人已经去了,日子还要过。但是……我想到柴汉君,他……他要死都选择死到外面去,不给家里添麻烦,你知道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选择开车到郊外,死在车里,血都流干了。
我,做为他的家人,真的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吗?
“但……”江栎川真的很为难,“还有我呢?做这种事,我也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这一点彭秀清也知道:“但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她知道钱或者别的东西都不足以支付,“我……除了求求你,我真的……”
她放下咖啡,紧紧抓住江栎川的手,泣不成声。人心,有时候真的非常冷漠,就算是至亲也没人愿意放下已经拥有的平静生活。她的婆婆劝她放过,柴汉君的哥哥也劝她放过,他们可都是他的血脉至亲啊。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家人耗尽一切,但家人们就要这样弃他如敝履吗?
‘工作和生活,一定要分开,对工作一定不要投入过多的个人情感。’这是江栎川家里的格言。
她妈、她爸、她的所有亲戚都这样说,天天说,日日说,对彼此说,对自己说……因为这句话,他们几乎都没能做到过。
人,有时候就这么艰难,你很难去拒绝绝境中的人,就算天天给自己洗脑:我很冷酷,我很冷血……到头来,也很可能做不到。
岑韵也这样认为。
她在为如何说服秦医生自愿放手而苦恼。
如果她真的只是个渣女,或者说她像陈薇那样不复光明,变得丑陋,岑韵都能硬起心肠劝她离开。
但偏偏,她……
也许就像混了真话的谎言才会伤人一样,这种混了真心的乱七八糟的感情才最难斩断。
岑韵没法说出残忍的话,就算她是个冷血的、冷酷的职业HR,她也觉得太难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复诊的日子,岑韵躺在诊疗椅上,心情很乱,但是秦仪反而一脸轻松,好像对未来充满希望。
“我肯定帮不了你的。”岑韵又一次跟她说。
“知道,”秦仪态度还是很好,“所以我都收了你钱啦,而且没打折。”
治疗环节还挺复杂的,毕竟没人会花这么大代价来保住自己的智齿。
“你看,多可爱的保持器。”秦仪给她看定制的牙套,“希望能稍微帮你把智齿回正一点吧。但是很难,而且关键是你的牙齿很可能还要继续长,拔掉不好吗?谁会为智齿花这么多钱?”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换掉江栎川,她有什么好的?你那么多女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看不出来。”岑韵心想,我的牙齿才多少个,你的女人有多少个?说得轻松。
“那当然不一样。”秦仪说,“咬一下试试。”
“她拒绝你那么多次,你不难受吗?”
这些都是秦仪自己给岑韵说的,她给人家讲了她是怎么死缠烂打,然后又是怎么被当面拒绝的。
岑韵信她没有夸大,因为那天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栎川就一点没给面子。
“这有什么好难受的,”秦仪取出保持器,帮岑韵调整,“我其实也没奢望她能和我和好如初,有时候我也想,她只要不赶我走,我远远地看着她也行。”
“……”岑韵无语。
“你又不谈恋爱,你当然不知道。”秦仪反过来嘲笑岑韵,“你只是一个小学生啦,一天到晚只知道看小鸟,你知道什么爱情。”
“我?”岑韵感觉自己和小鸟都被侮辱了,“我当然知道爱情!你才是!哪有你说的那种多对多的爱情!其实小江的要求我看也挺简单的,你只要认真和她一个人好,她就接受。还不是你自己,非要抱着你的后宫不放手。”
你真当人生是橙色小说啊?!
“小鸟不是也有后宫吗?”秦仪心想大多数野生动物不是也是多对多的?你这个生物爱好者为什么不能理解。
“这你就说错了!”岑韵没想到博学多才的医学博士也有知识盲区,“大多数鸟类真的是一夫一妻制的!很多鸟类如果配偶死去,自己也会死掉。”
要不然为什么叫爱情鸟?我们小鸟和你们哺乳动物可不一样!
“是吗?”秦仪显然没听进去,她只觉得噘嘴的岑韵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