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收拾完自己后,迈步出了房门,剩下的事基本不需要她再操心了。不论是沈家还是汪家都有钱,是请奶娘还是干嘛,他们轻易便能办到。她本想直接回家,搞点米酒调配点低纯度的大蒜素送过来,却没想到刚出门就被沈文赋叫住。“桑姑娘。”她一抬头,便瞧见笑盈盈看着她的沈文赋,她似乎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如此的和颜悦色,心中警惕起来,面上却是笑着回话。“沈村长,您找我有事?”“诶,今日多亏桑姑娘出手相救,小女和外孙才能保住性命,此事还得重谢桑姑娘才是。”沈文赋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泪来。但桑榆知道,他能轻易答应保大弃小,就不会是个简单之辈,更不会拥有如今的身份地位。那他现在的意思,是想要结交自己?心里千回百转,桑榆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女子哪里担得起这些虚名,不过是侥幸而已。”“诶,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桑姑娘担得起。”两人一个满口推崇赞美,另一个自谦推辞,心里各怀鬼胎,活像一场戏台上的大戏。来来回回的轱辘话说了好几遍,最终被跑过来感谢桑榆的沈卉柔打断。“桑小娘子,今日这事幸亏有你,要不然,要不然……”说着说着她竟是又要哭。面对个小孩子,桑榆自然不会再那么生硬,低声安慰她:“别哭别哭,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没事了啊。”有她打岔的这会儿工夫,那边的老大夫也被曾蓉送出来。老大夫一眼看出沈文赋才是这个家里真正能拿主意的,走到他面前拱手一礼:“主家,产妇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得慢慢进补,至于那道伤口……”他将视线投向桑榆,外伤他治过不少,但那处伤口位置尴尬,他不知道该不该按外伤来治。“你开些能加速伤口愈合的汤剂,外面的伤口就敷些蜂蜜,还有一种药水,我回家调制一番送来与蜂蜜轮流外敷。”桑榆主动接话,她可不想让沈卉檀因为术后消炎处理不完善而引发各类并发症甚至死亡。蜂蜜外敷还算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外伤疗法,很多有钱人家都会使用,不过能与蜂蜜相提并论的药水,又是什么不传之秘?老大夫想到先前桑榆划下的惊艳一刀和长短不一的缝合手法,心念一动,问道:“小娘子,不知你那切开口子的法子,可有什么名字?”“呃,没什么特别的名字,如果非要取个名,就叫侧切法吧。”桑榆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侧切法……”老大夫念叨了两遍,越品越觉得这个名字返璞归真、简明扼要,从名字就能知道其作用,真不愧是能想出此等术法的绝世天才。他犹豫片刻后,厚着脸皮开口问:“小娘子,不知能否……”“不能。”桑榆知道他想问什么,无非就是能不能将侧切法外传出去,甚至推广开来,但……不行。不是她敝扫自珍不愿意将这个法子教给别人,实在是以现有的医疗条件,除她以外的人去做这个手术,只有一个结果——感染致死。后世随便一间小药店里就能买到的各类抗生素,在这个时代却根本制不出来。哪怕是最简单的大蒜素,连高纯度酒精都没有的现在,都制作不出来,最多能用米酒与蒜汁融合,调配出低浓度的大蒜素凑合着用。而且这种法子制作出来的大蒜素,存放时间极短,超过两三个时辰就会失活,只能现用现做。至于缝合用的羊肠,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羊在此时属于上层人士推崇、喜食之物,从头到尾都能食用,在中原地区养羊成本高昂,主要依赖从周边国家进口。导致羊的价格相当昂贵,一只中等大小约二十斤的羊,就得售价三两银子。如果只有一个问题,那就对症下药解决问题就行,可重重问题叠加在一起,就根本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了的。“老大夫,不是我不愿将这法子拿出来救人,实在是受困于材料、技术与药物各方面的问题。”桑榆将事情原委解释清楚,她不想老大夫抱着救人的心态去用这法子,结果却平白害了人。“是老夫多言,幸好小娘子考虑周全。”老大夫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微微点头。沈文赋就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二人交流,等他们说完之后才问:“那药水可需要什么名贵药材,沈家来出。”桑榆微微摇头:“不值什么钱,就是得现调现用,往后几日我每日都送一份过来,顺便检查一下伤口,看看恢复情况。”手术做得确实顺利,但术后的恢复才是重中之重,不能马虎。她又跟沈文赋简单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汪家,沈文赋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神色莫名。沈卉柔微微抬头小心观察着父亲的神色,轻声问:“爹爹,桑小娘子救了阿姐,咱们是不是得备些礼物聊表心意。”她知道自家父亲向来多虑,不过对方才刚刚救了自家姐姐,她觉得对方是个大大的好人,不愿父亲对她起疑。她的话打断了沈文赋的思索,他微微一笑,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儿说得对,爹就是在想要怎么感谢她。”沈文赋是个多疑的人,他要是不多疑根本坐不到如今的位置,更不会受到城中那些贵人们的信任。这件事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桑榆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出力不讨好,一旦出现纰漏他肯定要追责。却在柔儿的三言两语间便同意下来,跟过来主动要求出手帮忙,是在有意讨好自己还是……有别的心思?不过柔儿这话说得也没错,对方才刚刚出手救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就算她别有所图,他沈文赋也能应允,就当是谢礼吧。:()流放三千里,我靠厨艺带飞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