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姐姐知道黥刑吗?”长乐拍了拍手,一名狱卒进来了,手上端着个铁盘,上面放着刻刀、钢针和墨汁。“公主这是何意?”姜兰被两名狱卒牢牢按在地上,一脸惊慌之色。长乐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手指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姜姐姐还要跟我演戏吗,那盒胭脂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兰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之前圣上钦点姜慎为状元郎,之后外面便有传言称圣上属意姜慎当驸马爷,要把皇后嫡出的长乐公主许配给他。之后有一天下朝后,长乐主动来向姜慎示好,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的驸马爷,这话刚好被崔晏听到了,然后崔晏冲过来就打了姜慎一拳,之后外面就传起两人为当驸马爷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闲话。姜兰还没上门找将军府的麻烦,崔静姝就上门来恶人先告状,说她大哥挖人墙角不要脸,还要动手打她,被她两巴掌打得连手都不敢还,激愤之下说漏了嘴。那盒加了腐草的玫瑰胭脂实际上是别人指使她送的,姜兰用簪子抵在崔静姝的脖子上逼她说出了是谁。那时候她才知道想毁掉她脸的人是一直对她示好的长乐。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过祁无寒,一来是因为皇后的缘故,因为他曾告诉过她,他儿时在宫中给太子当伴读时皇后对他照拂有加。二来便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太子日后是一国之君,长乐和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就算犯下了大错也不会受到多重的处罚,她要对付对方,无疑是以卵击石,只能日后多加防范。不过自从胭脂的事情闹大后,对方倒是一直没有再对她出手。“既然公主一直喜欢的是侯爷,何不光明正大地求陛下赐婚,以陛下对公主的宠爱,想必也不会不依。”“你怎么知道我没求过父皇?”长乐失落地垂下浓密的眼睫,“但父皇不同意我又能怎么办,要是无寒哥哥能主动去求父皇赐婚就好了…”说到这儿,她抬起视线看向姜兰,一步一步朝铁盘走过去,“为什么无寒哥哥能为了你去求父皇赐婚,为什么我就不行?”她拿起盘子上的刻刀看了看,“是我长得不如你好看吗?”她拿着刻刀转身朝姜兰走了过来。“公主天姿国色,我还从未见过比公主更好看的姑娘。”姜兰连忙拍马屁,此刻最重要的是要安抚好对方的情绪。“那为什么无寒哥哥不喜欢我?”长乐不解地问道。“那是侯爷有眼无珠,公主现在也嫁得如意郎君,崔大公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一点也不比侯爷差。”姜兰道。“那你愿意跟我换吗?”长乐一脸期待地问道。姜兰是真昧不了良心同意,便转移话题道,“公主难道一点都不喜欢崔大公子吗?”“崔哥哥对我也很好,要是没有无寒哥哥的话,崔哥哥是最合适的驸马人选。”长乐将刻刀在姜兰脸上比划了一下,露出一脸烂漫的笑容,“好了,姜姐姐别拖延时间了,我最后再问一遍,无寒哥哥在哪儿?”“他…”姜兰一咬牙道,“他跟外面的狐狸精跑了。”长乐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道,“不会的,无寒哥哥不是这样的人。”“真的,我还见过那狐狸精,长得特别漂亮,男人看一眼骨头都软了,这个负心汉,见异思迁,三心二意,狼心狗肺,以后我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姜兰攥紧拳头,一副与负心汉不共戴天的模样。“无寒哥哥在哪儿?”长乐将刻刀贴在姜兰脸上,姜兰感觉一丝刺痛,一丝鲜血渗了出来。这时哐当一声响,把屋里的人惊了一下,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是谁胆敢在这儿滥用私刑!”看到是长乐,季权又拱手赔罪道,“不知是公主在此,惊扰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大胆,没看见公主在审问犯人吗,还不快退下!”那名侍女疾言厉色道。季权扫了姜兰一眼,道:“审问犯人何须公主亲自动手,交给微臣便是,不知公主想知道什么?”“父皇不是一直在派人寻找锦安侯的下落吗,本公主想为父皇分忧,就不用劳烦季大人了。”长乐将刻刀放回去后喊了声来人准备把姜兰带回去审问,但没人从外面进来。“微臣也是为陛下分忧,陛下昨日还吩咐微臣务必把人看牢了,决不可出现半分差池,公主若是想动私刑,还请先请示陛下。”季权拱手道。“既然父皇把人交给你了,那本公主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公主慢走。”长乐带着侍女出来时,发现自己带来的护卫都被皇城司的人拿下了。“还不快把人放了。”季权又拱手赔礼道,“不知是公主的人,多有得罪,还请公主勿怪。”长乐不解地问道:“季大人为何这么帮着姜姐姐?”季权回道:“公主误会了,微臣只是秉公执法而已。”“是不是误会季大人心里最清楚了。”,!说罢长乐带着侍女和护卫走了。季权回来后让人把那三名狱卒带下去严加审问,姜兰向他道了声谢,他见她脸上伤了,让人去请个大夫过来。“你怎么又得罪公主了?”他好奇问道。姜兰不想说。“刚才要不是我,你这张脸可就保不住了,怎么还跟防贼一样防着我?”季权无奈道。姜兰抬起视线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之前在书院要杀我大哥的黑衣人,是你吗?”季权微微侧开了一下视线,似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果然是你。”姜兰往后退开两步,一直藏在心里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见她一副要和自己割袍断义的样子,季权啧了一下,又解释道,“我不是要杀你大哥。”“那你要杀谁?”姜兰想到另外一个人,当初和他大哥一块在竹苑治病,“难道是林公子?”季权不置可否,“这是我的事,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姜兰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你是黑莲教的人吗?”季权啧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又不信我要知道这么多干嘛?”“你要是黑莲教的人,我还能揭发你立个功,说不定就能出去了。”“。。。。。。”季权转过身,脱下外套露出后颈,抬手绕到颈后指着一块颈椎骨的位置道,“黑莲教的人在这儿都纹着一朵黑莲,你好好看看,我有没有?”姜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了吗?”季权问道。姜兰嗯了一下。“这下不能立功了,真是可惜。”季权一边穿外套一边惋惜道,嘴角勾着一丝讥笑。姜兰背过身,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那就看这场仗能不能打赢了。”季权勾了勾唇角道,“你是希望打得赢还是打不赢?”“覆巢之下无完卵,自然是要打赢。”姜兰声音不高,但语气笃定。季权的视线在她坚定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下,又用轻浮的语气道,“侯爷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肯定要伤心了。”姜兰没有回应,眼神里蒙着一层晦暗。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让他向曾经用生命守护的疆土和百姓开战,向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们刀剑相向,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被关在这里,不必亲眼目睹那一幕,又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要是自己也有那领兵打仗的本事,那就亲自去阻止他,就算打不过他,撒泼打滚也在所不惜。大夫过来后,看过她脸上的伤口说不妨事,伤口不大,敷点药膏,这两天别沾水就能好了。当狱卒送姜兰回来后,姜慎见她没事,心里松了口气。姜成问她被带去哪儿了,姜兰说是宫里来人审问她,见问不出什么就放她回来了。“都问你什么了?”姜成打探道。姜兰回道:“问我侯爷平日里跟哪些人有来往,有没有关系特别要好的,但侯爷平日里也不怎么跟朝中大臣来往,关系要好的我就更不知道了。”“二姐姐,你的脸怎么了?”在姜兰说话时姜瑶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姜兰脸上那点伤口若是不凑近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没事,刚才回来的时候被蚊子叮了一口,可能是不小心挠伤了。”听姜兰这样说,姜瑶连忙抬手扇了扇,生怕被蚊子叮了。……另一边,长乐回到将军府后,得知崔静姝来了,先回住处更衣后便去给平阳郡主这位婆母请安,崔静姝也在这儿。见长乐过来了,崔静姝显得都有点局促,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二妹可是担心五皇兄的安危,五皇兄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长乐坐下道。崔静姝刚才便是在说这件事,想让她母亲给她父亲写封家书,让她父亲多盯着点福王,别让他上战场,她可不想当寡妇。平阳郡主反倒觉得应该让崔海多带着福王上战场立军功,日后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崔静姝还是担心万一福王挂了,她这个王妃就是名存实亡了,话说到一半长乐就过来了。平阳郡主问皇后身体如何,长乐回答说身体安康。今早她先进宫了一趟,然后去了天牢。这时下人来禀报说崔晏回来了,长乐便先告辞了。等长乐离开后,崔静姝继续说起刚才的事。“母亲,你就跟父亲写封信吧,女儿还这么年轻,要是成了寡妇岂不是让人笑话,尤其是郑倩儿,她一直跟女儿作对,到时候肯定笑掉大牙。”“你目光怎如此短视,要是五殿下立下了军功,一个安王妃又有何惧,放心吧,我会写信给你父亲,让他在战场上好好护着五殿下,不会有事的。”……:()嫡女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