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气氛倏然沉默下来。
两个人都好像揣着各自的心事,再用厚厚的茧包裹住,谁也不愿意敞开半分。
偏偏又僵持着,谁也不想结束话题。
于是默契地沉默了半晌,到底是江缚先撂下自尊,“我等会儿就要去机场。”
方茧乖乖哦了声,“你自己一个人吗?”
“还有江远舟和他的助理。”
江缚顿了顿,语调带着一丝隐隐的期盼,“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
回应他的又是长达几秒的窒息的沉默。
不是没什么跟他想说的。
是不能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索性江缚也没逼她,他像是放弃了等待,无波无澜地对她说,“新手机我交给杨桃了,你回去后,记得找她拿。”
方茧稍稍有些意外,第一反应就是问他,“手机多少钱?”
江缚懒懒笑了声,“拿我当外人也不用这样。”
方茧:“……”
她小声说,“我没有。”
江缚轻提上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哪怕和她肉体再激烈地共鸣,他也无法真正触碰到她灵魂深处的东西。
他永远不懂她在想什么。
甚至不知道这段关系,她究竟抱着何种态度来维持。
也是挺可笑的。
他江缚也有被人像狗拴着的这一天。
突然就觉得挺没劲,江缚声嗓淡薄,“那你这几天好好照顾外婆,但也别亏待自己,按时吃药,多补充维生素。”
和江缚在一起后。
江缚就一直盯着她吃药,吃有营养的东西。
但其实方茧自从和他在一起后,焦虑的毛病就已经不再犯了,她一直没和他说过,他才是最好的特效药。
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方茧咽下酸涩的情绪,很轻地说,“那你照顾好自己。”
无论何时都不会出错的关心。
偏偏这是他女朋友说出来的话。
江缚有一秒的灰心,刚好江远舟的电话打过来,叫他下楼,江缚浮皮潦草地应了声,说,“走了,回头联系。”
这话短促又淡漠得仿佛两人恢复了从前收作业的关系。
方茧蓦地一怔。
再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站在病房窗前,短暂失神了几秒,赵宝华突然叫了她一声。
方茧回过头,来到床边重新坐下,问她怎么。
赵宝华明显没有往日来得精神,一脸操心的倦容,却满是慈爱地看着方茧,“心里不舒服别憋着,想哭就哭,外婆给你兜底。”
这会儿林雅芬早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有她们这对祖孙。
方茧吸了吸鼻子,俯首趴在赵宝华的腿上,吐字带着不经意的破碎感,她说,“我觉得,我好像对不起全世界。”
眼泪在雪白的被子上,晕开小小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