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吵起来了……我扶着鬓角,感觉颇有些头疼。
他们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坐回了长桌旁自己的位置。
按照往日的习惯,我现在应该把他们双方都拉开谈谈,各打五十大板,不过现在我并没有这个心思。
经过一个晚上并一个上午越掺和场面越混乱的惨痛经验教训,我终于意识到了“懂得装瞎和装哑巴的上司才是好上司”这句至理名言。
然后我就彻底放弃了在中间缓和他们关系的举动——他们爱怎么吵就怎么吵吧,不影响我说正事就行。
我让主神再往下翻一页ppt——我看见鹤封转头看过来,眉毛微微挑起——我知道这是他表达疑惑的动作。我没理他,接着他俩吵架之前的话题继续讲:“那里的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了,利弊我也已经说的很清楚。去或是不去都看你们自己,我只是提出另一种选择。”
“——当然,不用现在就做出选择,你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仔细考虑,等考虑好了再来告诉我结果也不迟……我想想——要么就下个月月底?正好是新年的时间。”
新的一年,自然也该有些新的目标和生活方式。
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距离世界融合已经过去了一年了,回想起过去在那个岛国生活的十年,已然是恍如隔世。
无论我怎样想逃离那个生我养我的世界,但我终究还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虽然一路上认识了许多有意思的人,但旅程中的绚丽风景和合拍的同行者终究不是归处……
也许等这里的后续都处理完时,我可以重回故地看看——当然不能太张扬,之前听琴酒说立本公安那里仍然把我定性为失踪人员——肯定是那个黑皮黑馅的金发公安干的,我颇有些愤愤不平地想。
就这一年主神反馈给我的观察结果来看,两个世界融合的很顺利,没出现什么大的矛盾——我是说排除掉两个世界互相都以为虚影是神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导致相互做法“你这妖怪!吃我一剑!”“装神弄鬼!你才是妖怪!”之类的乌龙以外——融合后的整个世界也正稳步向上迈进。主神告诉我等两个世界融合完成,略加发展一段时间就能有跃升上层世界的机会。
“所以这一段时间到底有多长?”在两个世界传送的间隙,我问祂。
“不长,一百年左右就差不多了。”主神顿了下,像是计算了一点数据,才说。
“那看来我是看不到了。”我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如果你希望的话……”主神有些犹豫,但祂最终还是开口想说些什么。
“不,我不希望。”我知道祂想说什么。
“一个人只属于他那个时代,他那个环境。如果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我,我熟悉的时代和社会离我远去,而只有我一个人得以永享长生,那等待我的结果只有疯掉。”
“对于人类而言,长生不是祝福,而是诅咒。”我轻声说:“我不是那位先生,我也不渴望永生不死。”
我笑了笑:“况且——你可别想接着诓我给你干活。”
“属于我的时代已然即将落幕,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是时候让上百岁的老头子休息休息啦……后面世界再有什么事就交给下一代去操心吧——别的不说,鹤归新捡的那个小朋友就蛮不错。”
“你对我是有多警惕,哪来那么多事需要动用到你……”主神小声嘀咕。
——“还百岁老人……你都几百岁了,老黄瓜刷什么绿漆。”
不过祂也没有反驳我要休息的话。
因为我的休息仍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虽然原世界的恐怖源头被彻底解决了,但现存的恐怖还留存于世——且因为之前的疯狂扩张而数量仍然极为庞大。
所以主神和我也仍然不能立即退休——天知道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退休——自然,无限世界也是要接着运行的,只是不用再像之前一样从人群中强制选拔有天赋的人进入无限世界。
但那些副本也需要有人去解决,在没有后续补充的情况下,之前的任务者数量还是不怎么够。
于是我们更多的还是采用了另一种志愿前往的方式——总会有人因为金钱或者能力的诱惑选择铤而走险,亦或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决定前往无限世界。
大多数自愿前去的人我们是很痛快地给他们放行的——只要那人有天赋,或者脑子比较灵活——总言而之,有一定的生存保证。
不过凡事总有意外——比如说有一类人我们是绝对不收的。
我这次回去就是为了劝退一个还在上学的小朋友。
在见他之前,我看过他的档案:成绩拔尖,家境优渥,摆在他面前的几乎是一条光明灿烂的康庄大道,他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抛下这一切走上我们这条朝不保夕的道路。
但这样的小朋友我也算是见得多了,大多数都是被任务者像电影里演的那种看起来“很酷”的能力所欺骗,没怎么多加考虑就跑过来要当“英雄”。
这种我们一般是直接在年龄上卡住对方,从一开始他的档案就不会被收纳入可选择范围内。
如果有实在坚持,又确实天赋不错的,前面卡不住他,就会找我过来说服这些执着的小朋友——我不得不绞尽脑汁地说服他们乖乖回家去。
情况还没危急到要让未成年上的地步——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那可真是我们的失职。
而且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真正做好准备去面对那些东西,放他们通行本质上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