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按耐着坐在位置上没动。我也没在意,难得严肃地问他:“你喜欢在组织的生活吗?”
“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可以……”他下意识的嘲讽在抬头看到我此时的神情时戛然而止,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我适合这里。”
也对。
和我和君度不同,他天生就适合在这种地方生存,而组织几乎可以说和他契合的严丝合缝。开枪的同时抱有中枪的觉悟,杀人的同时接受被杀死的结局,这是他从小就接纳并习以为常的生存方式——离开这里,他反而难以融入外面普通人的社会。
我摆摆手让他离开:“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我今天出门究竟去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我避而不谈,只是让他别多管,他也就不再追问,起身离开——他平日里很忙,几乎都不着家。
我站在门口冲着他挥了挥手,他看了我一眼,坐上停在门口的车,走了。
我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开门见山:“你刚刚说的事,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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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回到半天前。
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铃声有些熟悉——我想起来了,是那一次和贝尔摩德对峙时她收到的电话的铃声。
我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机械音——和主神的声音有些相似。他说:“到门口去——有人会来接你。”
随后电话就挂了。
我若有所觉,走到大门口——果然有一辆车等在那里。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大门,坐进了车里,司机让我拿起座位旁边的黑色眼罩带上,我照做了。
一路无话。
车停在了一座占地广阔的庄园前,我取下眼罩走下车,有人在那里等着为我引路。
一路七拐八弯,最后还有人对我搜身,不止枪械匕首,他把我身上带着的所有尖锐物品都卸了下来,然后引我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鞠了一躬,离开了。
我伸手握住面前门的把手,往下一摁——
门开了。
出乎我意料,里面并不是黑漆漆一片,但也空无一人。我正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面投影墙上突然出现了投影——是一个黑色乌鸦一样的剪影,那剪影动了动:“进来……坐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迈进房间,反手关了门,坐到投影墙前面的椅子上:“有话直说,别神神秘秘的。”
他并没有生气——虽然机械音也确实听不出什么情绪:“很久不见了……白兰地。”
确实很久不见了,自从上次他授予我代号之后,我就再也没这样和他面对面交流过——如果说这种交流也能称得上见面的话。
“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你是继君度之后,又一个令我十分看好的代号成员,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特地邀请你进入组织,给你白兰地这个代号。”
“当然,这三年里你的工作做的也非常出色。所以你看,无论是要给你手下的那个黑泽阵琴酒的代号,转给他组长的位置,还是让你照看宫野志保,推迟她出国的时间,亦或是两年前你托人扳倒小林会社,一年前君度的冲动行事……我都是报以默许的态度。”
“即使朗姆曾多次试图说服我削减你的权力,阻止你越界的行为。”
我心知这些都只是开场白,他真正的目的还在后面:“你今天找我来,应该不是仅仅为了说这些话吧?”
他似乎笑了一声:“别着急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急躁的人。”
谢谢,我确实耐心不错,但这也要看对谁。
“好吧……那就让我们直入正题吧。”
“一年前的伏特加叛逃事件,关于你和琴酒坠崖以后发生的事,应该和琴酒报告上写的并非完全一致吧?”
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
我一边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边反问回去:“您怎么会如此想?是有谁跟您说了些什么吗?”
他似乎有些厌烦:“白兰地……我不想和你就这件事进行争执。你身上的种种矛盾之处和你的小秘密,我也对它不感兴趣。至于是谁说的——我自然有我的方式——不要想着你的事能瞒过我。我早就说过,白兰地,我一直在关注着你。”
他剪影上的鸟嘴转了一下,仿佛从侧面转成了正面,直视着我:“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吧——科研组即将重开一个研究项目,这个项目很重要,尤其是需要你的参与。放心,不会对你现在的生活有很大改变,基本上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健康状态,只是需要针对你的特殊体质做一些研究——就在长野XX研究所。”
我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站起身:“如果你找我过来只是想说这个的话,我劝你还是歇了这条心思。”
但他接下来的话止住了我离开的脚步。
“当然,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只要你想,组织是困不住你的,你随时都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