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发本也酒后头痛,闻言想起他令自己与妲己生过嫌隙,更被挑起三分不快,对宫人道:“叫他等着,吵吵嚷嚷,叫人甚烦。”
宫人不敢怠慢,下去传令了。
只听得外面土蓬鬼嚎神叫,又听不真切是何言辞。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侯发换好衣衫,这才出殿。
谁料才穿过议事厅,那土蓬正野猪般向内闯,一头撞在他膝头!
他吃痛,不免更要发怒:“蓬!你甚无仪!”
土蓬哪里还顾得甚,急叫:“君侯见罪!但君侯为何不见我?那大祭司带着武士,已逃离了周原!!如今怕是追也追不上了!”
周侯发一怔,想到昨日蜜事,又嗤笑,轻快挽着袖口,“蓬,休要浑说,大祭司为何要逃离周原?”
“我、我也不知!但我的人一路跟着,看到她出关去了!”
周侯发这才变色,惊疑不定中,先叫人牵来马去了行馆。
行馆之内,如今只有青女姚一人。
周侯发一路闯入,只见妲己日常用物皆在,衣衫更不曾少,先松了口气,又知青女姚是妲己极为看重的人,亲如姐妹一般,心中更要缓和,问她:“青女,你主人去了何处?”
青女姚一脸平和,“主人旦时说要去田猎,晚些时候才会归来。”
偏土蓬跑了回来:“君侯,果然武士仆从一应不见了!”
青女姚依旧是副冷淡模样:“主人田猎需要人护送照料,不见了有何稀奇?”
土蓬并不理他,只向周侯发道:“君侯,再不追,怕是再难擒住了!”
心中一凛,周侯发虽并不信妲己会抛下自己离去,但却不可不防着万一,忙要问土蓬:“你的人追去了何处?”
“君侯明鉴!”土蓬急道,“我携人快马加鞭追赶,知大祭司向东南而去,追上时,谁料却被武士袭击。”
原来,小亚婵虽擅骑射,但更有一看家绝活从不轻易示人
——掷石!
她手指如弓,弹射如箭,肩颈一并巧用力,卵石力道非凡。
土蓬追去,正被她埋伏着连掷三石,鼻青脸肿摔下马来,险些丧命马蹄之下!
非但如此,小亚婵还放肆将他嘲骂:
“面丑心秽的贱人!休以为我不知你的腌臜心思!你派人在外日夜窥探,当我蠢豕?想算计你邓姥,你这畜不配!”
“君侯!”土蓬此刻眼更肿如鸡卵,阴惨惨道,“你需为我作主……”
周侯发哪里还听得到他说什么,早脸色急白,冲了出去!
风疾天高,陌陌原野上,三百周原武士冲出关去,正是周侯发循着土族所留标记,一路追来。
散宜生与他同往,眼见路途熟悉,惊道:“君侯!大祭司怎似是向崇国方向去了!”
周侯发面容铁青,更一言不发,更狠命催鞭。
天轮斗转,暮色渐沉。
妲己一行本就轻装,中间只停歇一次饮马进食,早奔出近百里来。
按说此处已该靠近崇国国界,却还是只有蔓蔓山野,放眼去:
荆棘森森,草葛浓浓,藤枝迭迭,怪石巍巍。
好一处目接翠色无穷尽,叠岭连碧自周回。
趁着马匹再次休息,小亚婵忙遣出几个武士在周遭查看,又为妲己捧来羊皮地图:“大祭司,按说此处应临近崇国国界了。”
妲己一手托着地图,一手揉着腿内——两月来虽也骑射,却不曾如此骑过一整日,此时她髀肉处火烧火燎,极为难捱。
再说这图,是她在公子旦书屋所见,依样临摹来,按说不该有错。
她又仰头问高树上武士:“可曾看到人迹?”
武士低头回答,“回大祭司,只见树丛!”
妲己看出武士们皆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