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来已被冲击得片甲不留——脑中身上皆是如此——再听到鸮鸟怪叫,只当大邑先祖在捶胸顿足痛骂他!
也并不曾将他骂醒。
「先祖……先祖皆是过来人,大约也会懂我难处,将我体谅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于欢悦情动中还萌生了一丝悲苦。
忽地,一声巨响,正正落在外面。
他正食用着这世上最美味之珍馐,不舍得去看。
但随即,一切皆嘈杂起来……
蛄大叫着,“小主人,哎,你半夜为何爬去房上?”
恶来猛地睁眼。
瞬时:
温香软玉化泡影,暖溪柔云俱成空。
他双眼茫睁,身下并无一人,只有衾被。
可憎世界清晰归来——妲己非但不在,且早已说不再需要他……
不再需要……
冷淡疏离的眸光……
绞痛袭来,他几乎是瞬时从天宫坠入熟悉的阴沉灰暗。
他还听到季胜那孽畜在说:“鸮一直叫,我无法入睡!若不撵走,只怕把兄也吵醒!”
他此时才知何为真悲苦。
季胜,你真该庆幸是我亲弟……
~
天亮时分,妲己一脸怅然。
在她看来,纵然损失百来个时辰,也不过与吝啬的狐狸一尸两命而已,但连败三次,于她信心却是重创!
“唉……”她呆滞哀叹,对青女姚说道:“叫怜怜端饭来。”
心情不快,却好在仍有人可折磨。
青女姚不敢怠慢,不但去吩咐了,还一路都盯着崇应彪不要向饭里吐口水。
彪子今日神色,也并不好太多——
眼下两团乌云,比妲己的心还要黑上三分;
短发横七竖八,比老鸦的巢还要乱得十倍。
他这一夜,苦不堪言——
跳蚤咬人,臭屁弥漫,呼噜震天,衾被生潮。
牀挨着厕桶,桶挨着牀边;他半夜起来放水,竟还不甚踩了一脚骚尿!简直比行军营帐还糟糕百倍!
崇应彪这头娇生惯养的粉嫩老虎,熬过一夜才知自己是只狸猫。
这还是诸人知晓他身份,并不抢他饭食,也不暗暗刁难排挤于他。
他放下餐盘时,妲己见他一脸菜色,干净的俊脸被跳蚤咬出两个包,果然狼狈,没忍住,幸灾乐祸一笑。
崇应彪正丧气,忍不住高声道:“你笑甚?!”
妲己登时脸一板,美目一抬:“你要死?!”
崇应彪头一缩,不敢再吱声。
青女姚上前来布菜——正是妲己连日点的「吕尚特供牛肋」——她将最好的几块找出来给了妲己,说道:“姐姐,今日还有两场比试,怕是要下午归来晚,多吃些。”
崇应彪闻言,又活过来,鼻子里哼一声,阴阳怪气说道:“是该小心些才对。昨日有我让你,今日可无人让了。”
妲己只悠然喝着汤,“哦?昨日是你让我?想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