豸忙上前拉季胜:“小主人,同我走,我叫蛄带你去玩。”
季胜不肯,哽咽说道:“兄,是不是你到了年纪,要娶嫂母给我?八尚说,嫂母会撵我走!你不要我了?”
恶来无奈,只得走出:“无人撵你。八尚的话怎能当真?我不是教过你,若旁人说甚都信,颈上便白长一颗头。”
季胜听他并不否认嫂母,只否认撵人,大惊失色,“所以……所以真是嫂母?”
恶来一哽,眼神罕见地闪烁,清了清嗓,方对豸道:“蛄在何处?此时并非茕营结课之时,他为何能归来?!”
季胜还欲分辩坚持,豸忙劝道:“小主人,走罢,叫蛄为你教训八尚!”又压低声吓他,“再胡闹,主人要恼。”
季胜毕竟畏惧恶来,又被豸劝了两句,这才不甘不愿地被拉走。
直到看他走出院子,恶来才闭门转身。
妲己早已起身戴上幂篱,竟是要走了。
恶来眉心一紧,心中极为不愿。
她款步走到他面前,笑说:“大亚,今日时辰不早,我又说得口干舌燥,也该走了。”
他嘴唇动动。
明明也才仅过去两个时辰而已……
她走近,见他仍玄石一般杵在门前不让,轻声逗他:“怎了,舍不得我走?”
白纱后,她面容模糊,正如她的心思,深藏在嫽美画皮之下,叫人捉摸不定。
他这才闪身让开,“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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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墙腐木褥盈馊,
半尺天光照不透。
湿泞埋身寒入骨,
夜来风似鬼锁喉。」
此诗原无他意,单是描述奴隶居所何等不易。
需知,奴舍日日昏暗幽湿,若再遇到下雨,更是漫漫潮气,竹床还要生霉。
妲己的四个奴隶,住在奴舍第五行木栏里,因是天子赐奴,栏中实则还比一般的奴要来得宽敞。
此时,饥樊满脸通红,高烧不退,在此时代,无异于已一脚跨入鬼门关。
青女姚虽不喜饥樊,却唯恐他死,还特意去向庙里的巫求了一碗汤药来。
这药质地粘稠,似一碗稀屎,臭气莫名,却还是巫看在妲己面上,多用了药材之故。否则一般奴隶只会任其病死扔出,谁还会给药?
青女姚捏着鼻子将药送下奴舍,让昙妧为饥樊灌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灌下药后,饥樊更面似屎色,形容极惨。
眼看药到了底,她正转身要走,却猛地一震——
木栏门外不知何时,赫然站了四个精光男奴!
个个粗壮,模样也出众。
对方还未开口,她已隐约猜到他们目的!
果然,其中一个先卑微出声:“青女,我唤作雎,你是否需要侍奉?”
另一个又抢道:“青女,我唤作榛,我从不生病,你可否选我侍奉。”
……
于是一个个心急要将过硬「本钱」展现给她,只盼能得她青眼。
下奴皆想高攀上奴,尤其青女姚比一般的管事还要受宠,活脱就是下奴眼中的太行山巅。
平日在地上,他们并不敢与上奴交谈,但今日青女姚破天荒下来,他们便不能错过此等翻身契机,一定要用身体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