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拉起她的手,引着她指尖触及自己的心口,低声出言:
“我不知道是谁先开发出了卖弄可怜以玩弄人心的所谓技巧,也不知道如何向你证明我真的没有耍心机、没有说谎……”
“但你摸摸我的心口,摸摸这颗心……它真的没有在说谎。”
“又或者,眠冬。”白衣少年认真道,“你剜开我的心看看罢。看看它是如何跳动的,再取了心头血,以术法灵咒验之——怎样都好,总归我是修道者,剜心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乍闻燕无辰此言,又见褚眠冬当真一脸认真地思索考量,蹲在尾戒中的天道司洺愣了愣,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您二位这是怎么把拉扯剧本突然演成恐怖剧场开头的?
再者这是仙侠世界观,再不济考虑考虑跟祂立个心魔誓,也不至于直接快进到「修道之人剖个心不会死」罢?
……难不成这便是「情感使人降智」的具象化?
与司洺呆在一处的云梦境灵也沉默了。
因着身具读心之能,故而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弯弯绕绕的祂,心中无言更甚。
虽然这番拉扯很精彩,祂瓜吃得很过瘾;但手刃剜心这样的发展,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哪怕祂眼界已经足够开阔,这对祂来说也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但受到最大震撼的既不是司洺,也不是境灵,而是另一个人——
千里迢迢循着好友留在宗门命灯中的一缕气息而来,甫一落地就听得如此「剜心掏肺」之言的沉瑜:???!
沉瑜瞳孔巨震,沉瑜大受震撼,沉瑜西子捧心。
无辰啊无辰,没想到你日日劝我少看些狗血话本,结果自己谈起恋爱来,竟是这么个「虐恋情深,见血越多情越深」的狗血画风吗?
他终究是错付了啊!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在天道意识与云梦境灵的帮助并沉瑜的打岔之下,燕无辰总算放弃了物理剜心的打算,全须全尾地完成了对「他真的没有说谎或玩弄人心」之题的论证。
沉瑜痛心疾首,果断弯腰鞠躬,向褚眠冬澄清道歉:
“实在对不住,褚道友。寄予无辰的那封信的确是我写的,但信中所书,皆是我这些时日迷恋文绉文学,特意用刻板迂腐的假正经口吻写来打趣无辰的……”
“没想到竟叫事态至于此地,当真抱歉。”
“我与无辰间的通讯本也无需信笺相递。”沉瑜说,“若有急讯,譬如先前藕城魔气之事那回,我都会径直与无辰传音联系。”
云梦境灵抱胸出声:「这个人没有说谎。」
司洺仗着沉瑜看不见祂,化作只小锤「梆梆」砸了几下沉瑜头顶。
「凌云宗掌门是吧,你可真能啊。」司洺碎碎念道,「我磕的好好的撒糖CP,好险就要被你变成虐恋剧本了,你负得起责任嘛你,自己喜欢看狗血虐恋不代表你能强摁别人的头吃你爱吃的玻璃糖啊,太过分了……给你记十日霉运!」
接下来一整旬莫名走路平地摔、喝茶呛口、吃饭无盐的沉瑜:……?
*
经此一遭,若说褚眠冬与燕无辰间没有一丝尴尬,也是不可能的。
褚眠冬秉持着「日常生活大于天」的理念,一日三餐照旧,该吃吃、该睡睡;燕无辰则琢磨着做些什么,好叫二人间的关系重又破冰回暖——至少该有一个重建沟通的契机。
“快想。”
燕无辰一脸严肃地出言,敦促着对坐身穿一袭蓝袍,睡眼惺忪的沉瑜。
“别急别急,在想了在想了。”
深夜被彻夜无眠的燕无辰拉来对坐案前、作为军师出主意以将功补过的沉瑜面上划过一丝生无可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发誓他此后的修生里再也不会碰纸质信笺分毫,否则他天打雷劈、不得飞升——
司洺:但笑不语。jpg
“……啊嚏。”
沉瑜揉了揉发痒的鼻尖,甩了甩头。想到近日里不甚美妙的运势,他又熄了当真指天发誓的念头,认认真真帮好友出起主意来。
“褚道友平日里可有比较偏爱的物件或喜欢做的事情?”沉瑜问,“譬如喜欢收集茶盏,便可寻了不常见的茶盏相赠;又如喜品美食,便可下功夫习得失传食谱,烹佳肴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