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按下门铃的前一秒,她却像是被施下定身咒,两只脚跟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动。
当下两人微妙又难言的局面,让姜南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倘若真的进去了,又该用什么心情怎么面对宁朝。
是该关心还是装作没事儿,又或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药放在门口走人。
踟蹰过后,姜南西与生俱来的鸵鸟属性再次作祟,迫使她做出最安全的选择。
她知道这是逃避,很怂,但不得不说有用,像一层无形的保护壳,可以将她和未知的复杂情绪隔绝开来,安心埋土里装死。
就在她成功说服自己,准备把药放到地面的时候,门毫无预兆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怔住。
门里,宁朝眼里惊讶没来得及收回,刚睡醒的头发带着几分凌乱,他哑着声音解释:“门铃提醒外面有人,我以为是送药的来了。”
姜南西下意识拿起手上的药,嘴里头磕磕巴巴道:“我是来送药的。”
这一面见得猝不及防,导致两人说完话又同时定住,好似往平静的湖面扔进一块巨石,把两人都砸懵了。
周围静悄悄,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姜南西直觉不能再待不下去,她伸手想把药放下。
静寂中,宁朝轻笑一声,清冽低懒。
他一手扯过姜南西的胳膊,连人带药拉进屋里,房门“嘭”地关上,走廊声控灯齐刷刷亮起,像亮了一整排的小星星。
屋里只开沙发后工作桌的一盏小灯,淡弱光线压向四周,玄关寂暗,空气因为对视变得粘稠而安静,宁朝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抓着姜南西的手腕,没放,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姜南西先低下头,低垂着睫毛,影子乌压压落在眼下。
她声音小心翼翼:“我就来送个药。”
宁朝“嗯”了一声,意思是知道了。
又静几秒。
“那我走了。”姜南西身体往后挣了挣,宁朝重新将她拉回来,嘴角笑意平缓。
如果说之前所有的坏心情都是因为姜南西的逃避和不回应,那现在的好心情也是。
她能来就说明了一切。
宁朝低声说:“闭上眼睛。”
姜南西想问为什么,抬头时不小心撞到宁朝的下巴,随即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笑,挟着暮色缱绻,悠悠缓缓落进她耳朵里。
宁朝没再说话,手掌轻轻盖在她眼睛上,接着松开她的手去摸大灯开关,打开。
光亮一片。
宁朝保持这个姿势几秒,放下手,眼睛看向身体隐隐发颤的姜南西。
姜南西同样看向他。
刚才光线不好没发现,现在看清了,姜南西的心重重揪起。
宁朝看上去很憔悴,他原本皮肤冷白,现下眼睛里泛着一圈红血丝,加上说不上来的疲倦和脆弱,衬得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几乎被病态淹没。
她顾不上别的,皱起眉问:“你一直没吃药?”
宁朝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啊。”他视线往右瞥了下,不到半秒转回来,但没敢看姜南西,而是超不经意地摸下鼻子,“忙着加班没时间吃饭就没吃。”
“饭也没吃?”姜南西惊得声调稍稍扬起。
这是真的,但宁朝也是一定会艺术加工的。
他看着姜南西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眨了眨眼睛:“身上疼走不动,点外卖要看手机,眼睛也疼。”
姜南西无奈又略带薄愠地看着他,因为两个人距离很近,所以她能感觉到宁朝呼吸灼热高于正常人,喷洒在她脸侧,温度很烫。
姜南西说:“那我给你叫个外卖?”
宁朝摇了摇头,垂下眼睫看起来病恹恹的:“外卖太油了。”
“粥呢?”
“我之前吃外卖的粥不小心食物中毒,从那之后再也不吃外面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