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仗着有沈敬驰的无条件偏袒在外做了不少错事,我这次不让他吃点苦,以后在别人那里他有得苦吃。”
“你要是真想见他,等他出院了,我们再请他吃顿饭。”
见他终于松口,池绿点头。
三人一起见面总比不能见面要好。
沈序秋十分自然地用指腹拭去她唇角的牛奶:“睡吧。”
“你还不睡吗?”
“嗯,跨国会议还没开完,要去书房。”
心间浮出一丝异样,池绿握住他要抽离的手,清澄透亮的眼瞳里尽是他的倒影:“我也想去。”
沈序秋和煦地笑:“书房有什么好去的?要陪我开会啊?不困?”
池绿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想看看你怎么工作的。”
这句话对沈序秋很受用,他神色一定,有风卷过灰扑的黑眸吹散了些阴霾,单手将人提起坐在他的臂弯往门外走去。
流利的英文在书房里此起彼伏,沈序秋的浓英纯正优雅有腔调自带磁沉的威慑力。
他的视线偶尔从电脑屏幕的白人移向对面。
弧形书桌很长很宽,池绿坐在对面安静认真地用毛笔临摹他之前写的‘绿波粼粼,秋水捧月’。
临摹了十几张逐渐打哈欠,捏着笔杆的手顿了顿,脸蛋要往宣纸上掉时沈序秋前倾伸手及时托住她的下巴。她迷迷糊糊地抬眼,眼眸困顿。
电脑对面会议桌的白人一顿输出后发现CEO的脸突然离开屏幕,有些疑惑地试探性喊:“Mi。shen?”
“Itsfine。”沈序秋顺势将电脑屏幕移开,CEO的脸变成了窗户,十几个白人面面相觑,还不明白状况,听见他的声音:“Goahead,I’mlistening。”
接着又用气音对她说:“过来。”
池绿听话地绕过书桌,他已经转动座椅面朝她,她心领神会地侧坐上他的腿。
他柔声问:“这样睡舒服么?”
电脑里的白人不断念着英文,池绿怕被他们听见不敢说话,换了个坐姿,两只腿分别垂在他两侧,她困到极点,白人的声音成了催眠曲,困意上浮窝在他怀里,侧脸贴着他胸膛,听着他偶尔两句小资的英伦腔,眼皮沉沉。
沈序秋低头,见她睡着了,阖着的睫毛卷而静,他拉开旁边柜子拿出耳塞轻轻塞进她耳朵,她睡得不沉,似乎感觉到了异物,颇嫌弃地别开。
他无奈笑了下,将耳塞放回原位,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皮,似在安抚,她皱着的眉随着他唇的离开而舒展。
窗外月色疏淡,浅白月光坠落在院子、窗户,铺开了一层静谧美好-
池绿直到年末也没时间去见沈聿初一面,起初是他伤筋动骨需要修养,在沈宅深居简出,后来是爷爷感染了风寒,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又开始住院。
老人家之前肝癌手术和中风留了病根子,这回牵一发而动全身,身体越来越虚弱,甚至有时候神志不清,握住池绿的手眼泪汪汪地喊阿橙。
听得池绿心惊肉跳——爷爷这么多年来还是没忘记橙姨。
下意识又庆幸还好小叔没有听到也不会知道,不然他会气得亲手拔掉爷爷的管子。
池绿有空就去医院照顾爷爷,把情况告诉了爸爸,爸爸停下登山的脚步回了花城。
池志安记得人的时候,会垂头丧气地跟池绿说:“对不起,让我们小月亮吃苦了,只有我死了你才能解脱。”
池绿眼眶红红的,“爷爷,你别这样想,我没有吃苦,小叔都舍不得我吃苦,你要快点好起来。”
池志安唉声叹气:“在沈序秋身边就是苦了你了,都是爷爷造的孽。”
池绿摇头:“没有的爷爷,我真的不苦。”
今年冬天似乎比去年冷,要将人骨头都吃掉。
池绿经常医院别墅来回跑,这天晚上回到星月湾,沈序秋在茶室泡茶,喊池绿过去,问她今年怎么不写春联。
爷爷还在医院她怎么有心思写,有意无意地试探小叔如今对爷爷的态度。
他正在冲茶,水声脆响,神情依旧淡淡的,忽然低眉吐出一句:“那座山风水挺不错,他可以去睡个几年。”
池绿心口一缩,她知道,小叔说的是埋葬橙姨的那座山——小叔以后想把爷爷埋在那里。
沈序秋抬眼,递了杯茶给她:“喝点暖暖身子。”
“不了。”池绿因为他这句话有点生气:“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说完便起身离开,在门口顿了顿:“你也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