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明斯予给她打电话,让她在公司后门出口跟着柳燃,让她把柳燃带回来。明斯予语气听起来奇差无比,教她柳燃不愿意回来就卖惨,柳燃会跟她回来的。
可开除也是真的。明斯予说,卖惨也不能把人找回来的话,她就可以去人事那里领辞退补偿金了。
所以司机卖惨归卖惨,包含了相当大一部分真情实感,说着说着,仿佛预见到自己失业的悲惨模样,眼泪混着雨水一块儿往下流。
柳燃捕捉到司机声音里的哭腔。
明斯予还是不是人。为什么要将她们两个之间的矛盾转嫁到一个无辜的司机身上。
不要回头。明斯予做的恶与她无关。柳燃告诫自己。
可是司机那老实巴交无助哀求的样子在她面前挥之不去。房贷,孩子,中年失业……她仿佛看到母亲为了妈妈的治疗费焦头烂额的模样。
……
收到司机“已经接到柳小姐”的短信,明斯予心底的怒意才稍稍平息了些。在此之前,她已经替柳燃想好了一万种死法。
还配有一张柳燃抱膝坐在后排的照片。发丝往下滴水,额头顶着膝盖,脸埋进臂弯,和她顶嘴叫嚣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照片里的柳燃看起来好像只是一条在暴雨天不慎走丢的可怜小狗。
就是这样一只表面具有迷惑性的小狗,把她咬出了血。明斯予将敷嘴唇的冰袋换了个位置,私人医生小心翼翼的替她处理腿上的伤口。
柳燃下口可真够狠的,直接咬出了两个小洞,再大一点就要缝针了。回想起柳燃突然发疯咬人的场景,明斯予觉得自己好像漏了点什么。
想了想,她在网上搜索“为什么狼的耳朵和尾巴不能乱摸”。又给贺千戈打了个电话。
“千戈,你姐姐养的狗在什么情况下会咬人?”
“咬人?”贺千戈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可能,它们是严查过祖上三代的,整个家族都没有过咬人记录,我咬人的概率都比它们咬人的概率大——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被狗咬了?”
“嗯。”
医生拿了棉签消毒,明斯予忍着疼继续和贺千戈说话:“那它们有没有一些特殊习惯,比如,某些特定部位不可以摸。”
“这倒是有。白色的那只除了我姐,任何人都不能摸它屁股,一碰就跑。斯斯,你去乱摸谁家狗了,不对,你对狗毛过敏——”
“知道了。”明斯予挂掉电话。
狗是被驯化的狼。即便是像贺千戈姐姐家的乖到不能再乖的狗,也有不能触碰的部位。再结合网上搜到的信息,明斯予大概明白柳燃为什么会咬她了。
尾巴和耳朵对狼来说是敏感部位,随意触摸时,容易引发不安或攻击行为。被关在狭小空间时,也容易触发攻击。柳燃平时偶尔释放出的alpha信息素,对omega来说,同样可以等同为一种攻击。
柳燃一直想攻击她。
明斯予握紧了手机。她突然感受到除了毛绒饥渴症发作以外,久违的失控。
她恍然意识到,柳燃凭借狼耳和尾巴,已经在她这里变得不可替代。柳燃是她的药,她需要柳燃,需要柳燃在世界倾倒时,用毛茸茸帮她找回平衡,让一切重新回归她的掌控。
然而这味药本身并不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