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真做起来,还是需要勇气的,秦滟手握着门柄,深吸了口气,缓缓推开办公室的门。
里面没人,但她也觉得跟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似的,蹑手蹑脚地走到夏明棠的工位上,没敢坐,挨着桌边站的笔直。
夏明棠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么一幕——在自己的桌子旁边,身姿挺拔的立着棵‘小白杨’,就是没刻度,否则都能直接拿来当尺子用。
秦滟听见声音,回过头,头顶的灯光罩在她脸上,白色的光线明亮,衬得她的肤色也提高了一个亮度,巴掌大的小脸,五官分布均匀,猝不及防地抬眼,还有种小幼兽的萌态。
这么一看,夏明棠又觉得不像‘小白杨’了,像一朵任人采摘的小雏菊。
“有事?”
夏明棠走过去,拧开瓶苏打水,浅抿了一小口。
她的唇色偏淡,唇型姣好,说话的时候牵动的嘴角会带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印在左边脸颊,两只袖子向上挽起,露出一小节白皙骨感的手臂,再有医生白大褂的光环加持,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与众不凡的气质——矜贵自持,清冷修身。
“您让我写的病例,我写完了。”
“我让你写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应该写的。”
耳鬓散落的碎发勾的夏明棠有点痒,伸手便想去捋,可还没等她手碰到那缕掉下来的碎发,脖颈后面垂着的低马尾毫无预兆地松散开,夏明棠回身低头一瞧,原来是绑头发的那根黑色头绳断了,看这个毛边程度,估计早就断得差不多了,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随手丢进垃圾桶,转头去翻抽屉,她记得是有备用的,可翻半天也没找到。
没找到,夏明棠索性不找了,嘭一声合上抽屉,笔篓里随意拎了支笔,手绕到脑袋后面,两三下就挽了个髻,头发在后脑勺轻松盘好,笔斜插进头发里固定住。
秦滟两手捧着递过去,谦虚又恭敬。
夏明棠接过,低头扫几眼,又抬头看一眼秦滟,秦滟还是站着,依旧保持先前的站姿,只不过腰弯了一点,头也低了一点。
新人态度表现的不错,但似乎有些过于卑微了。
有时候过度的谦虚与拘谨,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事实——她对自己都不信任。
秦滟混淆了一个问题,谦虚和自信。
夏明棠要她谦虚,但更要她自信,作为一个医生,白大褂穿在身上的那一刻起,如果对自己都不信任,又怎么能指望病患相信你?
强将手下无弱兵,这是夏明棠一贯秉持的原则。
秦滟等了半天,也没见夏明棠开口说话,心里又突突地打起鼓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明棠的一页一页翻看着自己写的大病历,时不时眨一下的眼皮,直戳秦滟敏感的神经线。
内心被折磨的快要受不了,行不行总得给句话吧,终于秦滟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夏主任,我是不是问题很多?”
“的确很多。”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听着夏明棠亲口说出来,秦滟心绪还是猛地往下一沉。
“既然这样那我直说了,这么晚了,咱们都别浪费时间。”
一天到晚跟人命打交道,不是在上手术台的中途,就是在手术台上,夏明棠养成了争分夺秒的习惯,能一句掰扯清的事儿,绝没有二句。
“早上查房心不在焉,我点你你还楞,一个病房的人听你背书,这是你第一点;下午收病人,赵医生要是不去叫你,你是不是就打算窝在办公室里不出来?这是医院,不是你学校里的实验室,这是第二点;第三点——”
夏明棠顿了一下,半秒都没有,可秦滟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谁教你这么查体的?”
“不好意思商老板,我今天还有些事情,下次吧。”
商华音极懂分寸,没再勉强。
夏明棠出了琴行,找到一处公共电话亭,拨打了夏宅的电话。
其实在几日前,她便已经用公共电话联系过夏华英一次。
一为报平安,二为表达离婚的意愿。
季向岚那个不靠谱的,托她传个消息,好多天了没动静,还得她亲自来。
今天是她与夏华英约定再次通话的时间,她准点将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