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北收回思绪,蓦地起身,撤回了自己那过分具有攻击性的动作。像是刻意避开她探究的目光,转身朝床边走去。
其实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松香味,中央空调运转良好,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透不过气来,于是扯开纱帘,伸手将窗户推开一个斜角。
热气挟着青草香扑面而来。
远处草木繁茂,绿地如织。正中央的方形水池,水面浅且静,在小射灯的照耀下,像一面镜子似的,将漫天星月与浩瀚苍穹倒映下来。
他偏头看着,仿佛被这美景迷住。
两个人哪怕最终没有见面,他仍想知道她过得如何。
希望她过得好,又生怕她过得太好。
她过得好,那说明她在慢慢摆脱那座名为过去的泥潭,把自己的双脚从泥泞里拔出来,走到名为希望的轨道上。
但她过得太好,他又难免会嫉妒,他怕她遇到更惊艳的人,于是他们那些微不足道的记忆就会被更大的幸福覆盖掉。
他不是没有异性缘,太多女人曾以不同的方式向他明示暗示,他不是不懂,可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们很好,只是他总会走神,不断地走神,他就知道他根本没办法与她们交往。
他还是在心里牵挂那个曾一起走过青春漫长又潮湿的雨季的倔强少女。
她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最聪慧的,更不是最温柔善良的,但她是曾与他互相照进内心的唯一一人。
也是后来,他才惊觉。
原来怜悯与心疼和给予一样,是爱的底色。
在他看来,人类是天生的冷血动物,最擅长上一秒情深意重,下一秒推翻山盟海誓。
但若这样无情的人,对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产生了慈悲之心,总是忍不住退让自己的底线,总是觉得她可怜。也许,这本身就是一种毫无缘由又身不由己的偏爱。
所以再见她时,他用高傲掩盖狼狈,用冷漠藏匿真心,明知她对感情轻浮随意,明知道她已经交过一个又一个的男友,甚至还有炮友,明知道她是他弟弟的女友,并且已将她的自私、尖锐、敏感、自尊尽数看在眼中,还是屡屡失控,不断忍让,变得毫无原则,卑劣不堪。
可见他有多么无可救药。
“我可能是真的生病了。”他忽而用一种极为轻松的语气说,“说一套做一套,让你迷惑,也很正常。”
“但怎么办呢,医者无法自医。我没办法真的生你的气,也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管,更没办法眼睁睁看你走向别人身边。”
陈轩北取下眼镜,拿拇指与食指捏了捏自己眉心,疲惫至极,“我知道你本身就很坚强,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是怎么办呢?”
每次见她,他还是觉得她可怜可爱。
还是想不择手段引她来到自己身边,好让自己守着她,这样,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被任何人觉得可怜。
难怪圣经中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你有问过我的意思吗?哪怕一次?”
叶青溪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很轻。
陈轩北没有回头。
“你说你暂时不想谈恋爱,要专注工作。”
“是,我跟陈轩南说过。”
“你说你讨厌我,你还说你会同时喜欢两个人。你对陈轩南还有旧情。”
“……算是吧。”
“在酒水方面,你现在也不需要我当老师了,你已经有梁震了。线上直播的事,你再没跟我提过,想来也不用我帮忙了。”
“是,他那边现在做得很好。”
“你不拒绝其他异性的示好,看得出他们也都很喜欢你,梁震是,今晚那个男人也是。”
“……”
听他这么一说,叶青溪忽然意识到从他的视角看去,自己的行为好像真的很渣。
118☆、敢不敢
◎体贴的温存之中,却带出一阵密密麻麻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