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驾司机蹬着他的电动滑板车出现,同他们打招呼。陈轩南总算听话,交出车钥匙,跟她一起坐进后座。
陈轩南如愿以偿地拉过她的手,又将自己毛绒绒的大脑袋靠到叶青溪肩头,甜甜蜜蜜地黏着她。
司机倒是见怪不怪,无非以为又是一对尚在热恋中的情侣。
叶青溪没有反抗,或者说,她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安全平稳地送回去就行。
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他时轻时重的揉捏着,她开始反思,自己的心可能还是不够狠。但她也不想冒任何风险,生命何其宝贵,就算分开了,她还是希望陈轩南别的不说,至少人还是好好的,不要作贱自己。
同时,她又在思考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人有可能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
这个问题一经出现,就有种自己好像在犯错的负罪感涌上心头,令她不敢细思,于是又迅速打消了它。
陈轩南好像很疲惫。
一开始,他还贴在她身旁,将脸凑过去,想索吻,被她避开。
很快他便坚持不住,头从她肩头滑落,被她扶着枕到大腿上,然后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一幕不知为何,让她觉得分外熟悉。她将他一些不听话的发丝往后慢慢捋顺,眼前的人渐渐与回忆中的小男孩重叠。
江江很怕黑,不喜欢一个人睡觉,也没胆子独自待在一个地方太久。妈妈在的时候缠妈妈,姐姐在的时候缠姐姐。
有一度放假叶青溪很不愿意回家。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在家跟个被选择性忽视的佣人似的,父母不把她当自己的孩子看,总是不停地使唤来使唤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江实在太烦人。他一刻也闲不下来,总是在占据别人的精力,嗓门又大又吵,还特别喜欢故意假哭,吸引大人注意。
叶青溪被迫要带他,看他,陪他玩,还要盯他写作业。
这一切都意味着她在家几乎没太多自己的时间。
那时很烦躁,很焦虑,一想到自己一大堆作业还没做完,该复习的进度缓慢,她就急得不行,没耐心陪江江。可她若是压不住气吼了他,又会被弟弟在父母面前告状,再平白遭一顿骂。
而为数不多的喘息之机,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摸索出来的。
那就是不断消耗他精力。
林幸香使唤她,她就想办法曲折迂回地使唤江江。
早上早早定闹钟把他喊起来,带他出去疯跑,能跑绝不走,能走绝不站着,能站绝不坐着,直到把他精力耗尽为止。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江江每天到晚上9点上床,累得倒头就睡。而白天有时下午玩着玩着,电量不足,也会顺势躺在地垫上睡起来。
他还挺聪明,知道直接躺在地上睡太硬不舒服,还会去找一旁的叶青溪,摸索着枕上她的腿。
往往这时候,叶青溪也会对他格外有耐心,任他这么做,一边学林幸香拿扇子给两人扇风,一边拿本书在手里如饥似渴地看,只等着他赶紧睡熟。
毕竟他睡了,就意味着往后至少有半个到一个小时的独属于自己的时间。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对陈轩南又爱又恨了。
*
半个多小时后,陈轩南被她摇醒。
“到小区了。”
“去你那。”
即便他还困得迷迷糊糊,没完全睁开眼睛,但还记得提醒她这一点。
叶青溪道:“师傅,麻烦往上一直开,到前面分岔路右拐。”
“好嘞。”
可惜计划落空得很快。
车刚停稳,叶青溪正从右侧开门,左侧的门就从外面被打开。
陈轩南与在外面等候的陈轩北打了个照面,整个人都懵了:“哥,你怎么在这儿?”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揉眼睛。
陈轩北面无表情:“我不在这儿该在哪儿?我也不想在这儿,可你无理取闹,已经给别人造成困扰了。”
陈轩南一下就有点崩溃,回头去寻找叶青溪。
但见她已经绕过车子,偷偷摸摸正往单元楼跑,一边跑一边冲这边喊:“陈轩南我交给你了,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就不客套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