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起身,拿起眼镜,准备上楼。
不料陈轩南却垂头道:“哎,不吃了,没心情。”
“怎么了?”
陈轩北扶着楼梯扶手看过来。
陈轩南随意拿篮球背心下摆扯起,擦了把汗,这才换了家居鞋,走进来郁郁道:“哥,你说青溪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啊?”
“怎么这么说?”
“不知道,”他耸耸肩,耷拉着眉眼,形容有点落魄,“我就感觉……她好像始终不愿意让我在她爸妈那里转正。之前答应了我两次,要带我回仙源玩的,结果这回她倒是自己偷偷跑回去了,好像生怕我要跟着似的。”
“哥……我就这么拿不出手么?”
陈轩南有点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但见陈轩北依旧站在楼梯上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忽又想起来什么。
“哦,都忘了你俩闹矛盾的事儿了……她不会是因为你迁怒到我了吧?都跟你说了,跟她态度和颜悦色一点,别凶巴巴的。这又不是还在学校里,装什么高冷男神,你可是她大伯哥啊。”
陈轩北本来还想劝他两句,但见他说话一副欠欠的语气,理也不理,转头就走。
陈轩南越琢磨越觉得在理,心中阴霾渐渐扫空,哼着歌往浴室走去。
边走边给叶青溪发消息:【那我只能甘心做一块望妻石,乖乖等小宝贝回来在一起玩耍~】
【[小狗扭屁股。gif]】
另一头的叶青溪,正好从高铁上下车,看到这条消息,心里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了地。
*
林幸香对于她一个人回来,自然是有很多不满的。
但上次在小陈面前,母女俩搞得那么不好看也是事实,她暂且不敢直接上来就拿身份压叶青溪,且叶青溪刚回来,再把人逼急了,指不定又被气走,左右不是什么良策,还是以怀柔为宜。
所以初到家的那个晚上,三人还是一派父母慈女儿孝的其乐融融景象。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又重新熟络得差不多了,准备收拾着要去参加喜宴了,林幸香一直藏在心里的不痛快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见到叶青溪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化妆涂口红,便嘟囔:“又不是你结婚,搞那么浓妆艳抹干什么?”
见叶青溪换了身修身版型的玫红色无袖礼服裙,又忍不住多嘴:“那么亮的颜色,裙摆还不到膝盖,怎么好穿得出去?”
叶青溪置若罔闻,又从化妆包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
这还是高中毕业时,用老叶与林幸香奖励她的钱买的。其实统共不过二百块,也是叶青溪生平第一次买首饰。
哪怕再朴素不好粉黛的女孩,在尴尬的青春期之后,也会想稍微装饰一下自己,不管美与丑。
她千挑万选了好久,为自己选中了这么一条珍珠项链,全珍珠,带一个小而精致的白色山茶花吊坠。不至于太老气,同时又保持了珍珠饰品的纯净之美。
当时就因为这串项链,又引得林幸香与她一翻争吵。
吵来吵去的核心大意就是,觉得这个闺女太拉垮,好不容易有点钱也不知道提升一下自己的内涵,多买点书买点教材,居然第一件事儿是买这么个浮夸的破项链,真是没救了。
从始至终,叶青溪只一句话:“这钱是不是给我了?是我的,我想怎么就怎么用,你不要插手。”
也是从那时开始,林幸香忽然意识到,这个过去对她千依百顺、让她无比省心的中国好闺女,好像变了。
她变得不再那么服管,亦不再愿意受他们为人父母的保护,她像是一心只想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鸟儿。
林幸香渐渐感到吃力,开始抓不住她。
那珍珠项链她买了后,一直贴身带着,好像生怕林幸香某天突然翻出来给她没收了。
后来等她去上大学,那项链也随她去了雾岛,再没回来。
谁成想今天又被她戴了出来。
林幸香一瞥见这个就想起旧事,嘴上也没个好声气:“花里胡哨,妖里妖气,知道是去参加婚礼,不知道以为干嘛去呢。”
这时,她看到叶青溪缓缓转过头来,似笑非笑,望着自己。
“是啊,”她语速很慢,“妈,你说我是干嘛去的?”
林幸香心里一虚,知道是自己又说错话了,但也不愿意跟她示弱,努努嘴才道:“你最近是不是跟小陈吵架了?不然为什么他不跟你回来?还是……人家嫌弃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入不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