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怀孕的时候,不能喝酒,带着酒气回家,肯定会熏到他媳妇儿,也会惹他媳妇儿不高兴,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干出惹毛孕妇这种混账事儿吗?
闺女刚满月的时候,不能喝酒,闺女黏人,只有他这个当爹的抱着,才不会哭,带着酒气回家,这不得吓哭他闺女?
闺女快满周岁的时候,不能喝酒,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带着闺女一块儿来的,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老父亲,当然要给闺女做个榜样了!
总而言之,对于梁万躲避喝酒的那一套借口,刘东和卢海风简直是倒背如流!
不过,嘴上调侃是一回事儿,看到梁万就差把“幸福”俩字儿刻在脸上了,他们俩倒是真的生出了一些想结婚的心思来!
“诶,喝酒可以,但老规矩,适可而止,一人一瓶啤酒。”
等菜上齐,三人先干了一杯,这才开始动筷。
聊各自最近在单位的情况,聊家里,聊百货大楼刚上的新鲜玩意儿,聊安城的发展变化。
虽然大多都是老生常谈,但是,谁规定的,男人凑到一堆,就不能聊些废话、而必须谈论一些有实质性意义的事情呢?
“对了,我有个事儿,想找你们俩讨个主意!”卢海风摩挲着杯子,犹豫再三,到底是心里一横,把藏了半天的话说出了口。
梁万和刘东对视一眼,看这架势,听这口风,也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啊?算了,先听听吧!
“你说,能帮上忙的,我们俩肯定不打半个磕绊!”
“就是,我好像,看上了一位女同志!我们俩虽然在同一个单位,但人家是干部,我就是个普通工人,差距在这儿摆着呢,你们说,我要不要放弃啊?”
嗯?本来以为是卢海风他舅舅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呢,没想到,他说的事儿,其实是少男心事啊!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梁万和刘东倒也厚道了一回,忍住调侃的欲望,又把即将憋不住的笑意、靠着掐自个儿手心、硬是给憋了回去,这才故作一本正经,开始深挖起来:
“不是,你这说得也太简单了点儿吧!我们就知道人家在奶粉厂工作,是个干部,这么点儿信息,能分析出来什么啊?你再多说点儿,比如,那位女同志多大,家里什么情况。”
“就是就是,工人怎么就配不上干部了?大领导都说了,工人阶级是最光荣的无产阶级,大家都以工人的身份为傲呢,你可倒好,八字儿还没一撇,就先拿这个、给自己打上退堂鼓了!”
高中毕业的时候,卢海风家里想办法给他弄了份儿临时工,没办法,当时一份儿正式工作的市场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上千块钱。
卢家倒是能掏得出这笔钱,但是,之后呢?一大家子人的吃喝嚼用都要花钱。
况且,如果给卢海风买工作花了这么多钱,那剩下的孩子,是不是每个人都得花这么多钱,这样才算是一碗水端平了呢?
卢海风并不埋怨家里没有竭尽全力,只是在临时工的岗位上兢兢业业着,想要等到一个能转正的机会。
可是,快两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等到渴求已久的机会!
原因无他,厂里一旦有了空缺名额,那么,比起把临时工转正,自然还是直接招人进来当正式工,更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好在,前不久,在奶粉厂贴出招工通知前,梁万就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新建的厂子,招工条件宽松,一次性要招收一百名正式工,没有那么多的关系户,一切只凭招工考试的成绩说话,这每一条,都令卢海风心动不已!
相比之下,奶粉厂在红旗公社、没办法住在家里、天天往返,这对卢海风来说,是可以完全忽略的不足之处了!
于是,打从梁万告诉他的那天起,卢海风就开始为招工考试做准备了,在去奶粉厂交了报名表以后,他心里就更是绷紧了弦!
幸好,距离他毕业的时间不算久,又想到除非花钱买工作、否则、进任何一家厂子当正式工、估计都得考试,卢海风就一直都没放下过书本。
基于这样的前提,他能按照自己在报名表上填的意向岗位、顺利考进奶粉厂、成为一名车间工人,也就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只是,当时梁万和刘东替他庆祝的时候,并不曾想过,在奶粉厂,卢海风不仅可以彻底躲开下乡的命运,还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缘分呢!
“她比我大一岁,也是安城人,之前是下乡知青,现在考进了奶粉厂,在财务股上班,我去领工资的时候看到了她,觉得她做事细心、认真、负责,所以才……”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你们说,我要不要隔三差五地去财务股办公室找她呢?最起码,是不是应该先让她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啊?”
刘东没谈过对象,但他脑子转得快啊,一下子就抓住了卢海风话里的漏洞:
“也就是说,你连人家女同志现在有没有对象,都不知道呢?”
“那肯定没有!”卢海风说得斩钉截铁:“她要是有对象,她们财务股的股长还能说要帮她牵线搭桥、介绍男同志吗?”
梁万沉默,虽说他觉得卢海风对人家女同志的形容词是“细心”“认真”“负责”这些,倒像是领导表扬下属的词儿。
但是,念及这个年代风气保守,卢海风又没经验,估计也不好意思对他们俩形容人家女同志长得怎么样,行吧,可以理解!
“你也说了,财务股的股长要给她介绍对象,那你就不能往这方面动动脑筋吗?”
“你们车间有没有人认识财务股的股长?实在不行,你打听下股长他家住在哪儿,提着东西上门去毛遂自荐,把你自己、你们家的情况都说得清清楚楚,这样,都比你去财务股办公室直接找人家女同志要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