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正对上“孟长言”的视线,白司命对她勾唇一笑。
——于是游扶桑忽似疯了一般,冲过去,掐住“孟长言”的喉骨!
“扶桑!”
宴清嘉想要制止,可游扶桑浑身颤抖,谁拉她都不认。
游扶桑蹲在泥地上,指节发白,眼中无火,却又有一层被风吹不散的雾。司命冷冷看着她,好像被掐住的、疼痛的,并不是她。
白司命并无所谓。游扶桑再怎么发难折磨,死的不是她。
某一刻,游扶桑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陡然又松开了手,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钻心疼痛,再开口,一口黑血重重喷在司命脸上。
那血很温热,红得发黑,落在皱纹沟壑之间。
游扶桑怔了怔,身体微微一晃,喉中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她跪坐下来,手指插入泥土,扣得极深,下一口血随即涌出,落在她膝前,“啪”地一声。
血没完。
一口、两口,三口……游扶桑跪着,双肩急剧起伏,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她侧过头去,手撑着地,唇边的血丝一条条垂下去。
泥泞的土里混着第六片花瓣。
第六片了。游扶桑想。第七片就是死期。想来也没几日好活了。
想到这里,游扶桑居然想笑。
张口想说什么,可声音哑在喉中,什么也说不出来。游扶桑望着自己的手,指节已裂,指缝里全是泥,全是血。
真脏。
风起了,吹动地上的枯草,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贴在她脸上,她没有伸手去拂。
只是感受到由花瓣带出的割喉的疼痛。
喉骨仿若被剜开一般,有血从中流出,游扶桑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自己的喉咙,血越流越多,她于是越掐越紧,似自己扼喉自己。
嗬……嗬……
嗬……嗬……嗬……
“扶桑!”
嗡——
游扶桑眼前一白,四周像被遮住了声,是雪又不是雪,只有脑中“叮——”一声细响,如铜铎断弦,似梦的前音,她的四肢陡然失力,意识飘远飘不见,很快身形一晃,跪倒在地,身下血水溅起一圈涟漪。
周围的声音重新涌回,似风撕裂开来,但她听不清了。
意识沉沉,仿佛坠入水底,光影从水面遥遥洒下,却怎么也够不着。
叮——
忽地,游扶桑猛地一颤!
像有什么东西带着溺水的人挣破水面,她咳出一口血沫,眼睛猛然睁开——
嗬……嗬……
嗬……
游扶桑一头冲破水面,几近贪婪地、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浑身是劫后余生的冷意。
她挣出了水面,她……
她居然醒了。
她居然醒了!
不是醒在断壁残垣,而是在一处……
这是哪里?
分明很熟悉,游扶桑却一下想不起来,恰此刻有人忽从后背撞了她一下,是在大喊:“后山坍塌了!快去看青龙!”
轻快的风吹拂过来,游扶桑忽而清醒,她握紧拳头,袖里还是周蕴刚递的药方,末尾的字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