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气息皱散,裂纹褪去,天色照常,一切恍如错觉。
周蕴大惊失色:“游扶桑,你看到了吗?我说什么来着?此地不宜久留!!”
游扶桑当然看见了。这空中异象,就连宴如是也看得一清二楚。她自然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也明白周蕴在说什么,于是低下头,只是问:“我走了,朝胤会安宁吗?”
周蕴不假思索:“那是自然。毕竟她们只是来捉人,而非要灭某一国度。”
宴如是喃喃,话里几分自嘲:“这听起来……我真像一个灾星。”
这话听了反让游扶桑气恼,她冷冷看着周蕴,责怪她说话不加思考。
周蕴当即闭嘴,双唇抿作一条缝。
“我们去九州吧,师姐,我们离开朝胤。”宴如是道,却又问,“可是能去哪了?”
周蕴又嘴快答:“宴门仙首还能去哪里?回宴门啊!”
游扶桑这次似乎认可,亦道:“据我所知,宴清绝这些年坐镇宴门。”
宴如是总是拿不准:“会不会拖累她?”
游扶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眉头微蹙,向她正色道:“我说过了,她们对你,我对你,从来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我情愿如此。”又叹气,“那么多话,白说了。”
宴如是抬起头,声音急切,身子便不自觉向前倾:“我没忘!只是你愿不愿意去找她?你……”
你不喜欢阿娘。
这句话悬在嘴边,没能说出口。宴如是噤了声。
游扶桑只摇了摇头,“去吧,”她语气平平地重复,“去吧。”
“师姐……?”
宴如是登时紧张起来,紧绷了面色。游扶桑看她,本神色无波,却又突然伸手,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瞧你,哭丧什么?脸都皱成一团了。”
宴如是一怔,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脸,甚至微微倾身靠近了些。“什么啊……”她小声嘀咕着,却忍不住弯起了眼睛,又打量游扶桑神色,小心试探地问,“师姐,你没有生气吧?”
游扶桑微微侧头,不解:“气什么?”
宴如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也不会难受?”
“难受什么?”游扶桑又反问。
宴如是微微低头:“听你语气,以为你不舒心。”
游扶桑轻笑一声:“都没有。”她拉住宴如是的手,轻轻捏了捏,“只是在想,朝胤王女要如何归位宴门少主,这便是殿下的难题了。”
*
阴曹地府,忘川之水无比躁动。
黑白司命比肩而立,千百道的符文便在空中疾速旋转,每一道都如活物般跃动,几乎尽数牵引了地府阴气,一半化作黑色龙卷,盘旋咆哮,一半又织成密密麻麻的法阵,迸发锐利的光芒。
一黑一白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二人身侧蔓延、交汇,如同一幅巨大的八卦图缓缓成形,阴阳鱼眼处,她们静默站立。
与她们的静默比对鲜明的,是忘川里无数冤魂厉鬼的惊慌逃窜,此刻,竟连地府的虚空都被扭曲变形!
霎时只见八卦图旋转加速,光芒大盛,瞬间扩张至穹顶上空,如同一轮黑白交融的太极圆盘,令人望之心悸。
孟长言认得,这是九重天的司命轮。
须臾,八卦图轰然下压——直扑向她!!
地面崩裂,石柱碎裂,仿若整个阴曹地府都将要崩塌。
孟长言却依旧站着,冷冷看这一切,纹丝不动。
“二位司命好大的神通,可是你们要求之事,我偏偏不想做。”
司命道:“孟婆大人,我们给过你机会。”
孟婆于是笑:“我也说了,我不做,”她忽而扬起脸,眼角微微上挑,唇边带了些许不屑的弧度,微微歪头,似笑非笑,“二位司命神通广大,缘何不自己去做呢?”
司命不答。
孟长言的语气变得几分挑衅,却分明胸有成竹,“杀一个凡人,难道不比对我这个阴间鬼下手更省力气?是你们做不得,还是你们,亦不愿做?”她顿了顿,“让我来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