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是的理解却是:今夜可无限纵容。
她于是握住游扶桑的手,细声央求道:“今夜可让如是来让师姐快乐吗?”
游扶桑没有说话。
那个本该从眼角下移到唇角的吻却停下了。
宴如是立即蔫儿了:“如是多嘴。现下这般就很好了。”她着急地脱下外衫,双手环住游扶桑脖颈,“师姐,不要停住呀。”
游扶桑不再吻,伸出食指,沿着宴如是衣襟向下。
“常常忘记和你说了,”衣衫落尽时,游扶桑忽然顿住,轻笑地夸赞,“你的身上与身下,真的,”她凑得极近,耳语道,“都很漂亮。”
窗外蓬莱的雨一直不停,小小月牙似荡在水中,不停摇晃,直至被水波击打得碎掉,薄伞儿禁不住雨落,纸窗儿禁不住风敲,月影伸出牵牵连连的银丝,断断续续有莺啼。
宴如是总是伏在她身前摇头,嘴里求饶,眼底却在笑。
到达的一刻她们在接吻,于是不可避免地咬到了舌尖,游扶桑吃痛,要抽身,宴如是却很用力地抱住她,恍惚问:“师姐……从前很多床侍吗?我有没有比她们好?”
什么床侍?游扶桑愣了一下,才想到那么久那么久以前浮屠城里一句戏言。
游扶桑于是笑:“你倒是记仇。”
怎么能不记仇?宴如是半阖着眼睛,眸里全是水雾。她闷哼一声,不死心,继续问:“有没有啊?”
尾调拖得又轻又软,分明是情人在撒娇。
游扶桑吻她鬓角,“浮屠城主的身边从来都只你一个人,再没有别人了。”
宴如是嘤呜一下,轻轻笑了。
蓬莱怎会下这么久的雨呢?
一夜雨灼那两片红莲,三更月洒这四面春涛。游扶桑听着疾雨,听了那么多时辰,从月上柳梢头,听到晓光天色起。山下人间烟火弥漫,雨还不停。
雨里有人在吟哦。
梦央央了身去,水灵灵了声来,唇齿里莺歌声乱七八糟。
有人在萦乱的声音里认真道:“师姐,我最欢喜你。”
另一人于是说:“宴如是,回去宴门,你要多保重。”
*
翌日宴如是如约离开了蓬莱,前去宴门。
不是此别后再无音信,可临到别时还是不舍。好在相比从前,宴如是心里踏实许多,她深知游扶桑心意已转,便没有什么好再惧怕的。
直至回到宴门,宴如是才想起自己忘记与游扶桑再约上巳节,一下很是懊恼。
上巳花灯,三月初三,百花的生日,仙家难得的清闲日。宴如是本想与游扶桑相约人间清都,上巳节最美的城池,也是与蓬莱宴门都相近的地方。可惜在蓬莱时忘了说——最开始是没胆儿说——如今也只好书信邀约了。
宴门之中,事务繁多,褚薜荔之死,孟长言之伤,虽都安置人去做,但作为仙首也不可不上心;至于不周山的金乌,自那天起没了音信,宴如是想去寻她,可书信石沉大海,许久都不见眉目。好在不是压了葫芦又起瓢,眼前未完的事情都很有限,做去便是了,宴如是并不着急。
闲暇日子还能向游扶桑写几份书信。先前那份上巳的邀请有了回音,游扶桑在信中说道,三月初三无事,可以赴约。
宴如是写道:上巳花灯节,人人佩戴面具,师姐可不可以准备两份狐狸面具?
游扶桑回信:好。
宴如是收到书信,双眼亮晶晶地笑,她提笔写:三月初三,清都酉时,师姐切不可迟到。
宴如是在信尾画了一个小指,却没有任何批注,妄对方懂得自己的心思。
游扶桑回信:好。
又在她画的小指下写:拉勾,上吊,一百年,不会变。
每每此时,宴如是恨不能飞去她身边。
*
宴如是离开蓬莱的日子在二月中,相约上巳节是三月初三。
这期间游扶桑无所事事地观察了一下,得出两个结论:一,青鸾确是离开蓬莱了,去向不知;二,黑蛟确是庄玄,而她对小青鸟也确无情意在心间,青鸾不告而别,她居然真的一句都不曾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