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扔了她就出去了,门“吱呀”一声关上,光线一下子暗下来。
沈念之靠坐在地上,喘息几声后平静下来。她低头,察觉脚踝在刚刚挣扎时扭伤了一点,隐隐作痛,手臂被勒得发麻。
可她的神色却出奇地冷静,像是在等待。
屋外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有人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是一道熟悉至极的男声。
“……这人,你们弄干净些,别弄出动静。回京途中直接处理了,省得夜长梦多。”
沈念之原本垂着的眼猛然睁开,目光骤冷。
陆云深。
那声音她熟得不能再熟。他不在屋内,但那低沉语调穿过门板,字字清晰,斩断她最后一丝侥幸。
“我不是让你们去盯青州账册送信的人吗?怎么还带了个女人回来?”陆云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隐隐透出烦躁,“这些天风声紧,出一点差错,你们谁担得起?”
屋外一名黑衣人低声回道:“回禀公子,属下盯了半夜,只见那女的跟着押送官的人在一起,属下以为她可能是那边的重要人物,就想着带回来,留作筹码,以防万一。”
片刻沉默,陆云深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冷了几分:“重要人物?哼……怎么可能是个女子?”陆云深轻嗤一声,冷冷道:“回京路上,找个山林僻处,把她一并处理掉。”
“是。”
沈念之闭了闭眼,慢慢将头靠回柱子上,心像沉入了海底,她现在十分后悔自己跟着顾行渊离开京城,如今生死难料了。
屋中光线昏暗,窗户被旧布糊住,只透出一缕隐约的天光,映出沈念之满身泥污的身影。
她蜷在角落,四肢被麻绳死死束着,手腕早已勒出血痕。地面湿滑,她侧靠在那根歪斜的椽柱上,额角血迹已干,脸上依旧沾着泥斑,眼神却不曾有一丝慌乱。
她知道,自己若真露出半分惧色,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屋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踹了踹门,一边低声笑着骂了句什么。
“那女的真硬气,一路都没吭声。”
“啧,你说她是不是个哑巴?”另一个声音阴测测地响起。
“不是,”那人嗤笑,“我刚才在门口听了会儿,她喘气轻得很,倒像个受过调教的。”
“看那模样,虽然脸脏得不成样了,可那眉眼,那身段……哪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我看八成是哪个贵人偷偷养在外头的姬妾,模样这样标致,若真送到花坊里,那可是能卖个天价的。”
“卖什么?”那人低声笑骂一声,语气已多了几分yin邪,“关在这里也是关,送去路上万一又生变,还不如咱们哥儿俩先……好好玩几日。反正她是个废物,杀也杀得,玩也玩得。”
另一个犹豫了下:“可公子不是说,路上处理了省得多事吗?”
“哼,她那点能耐,能翻出花来?再说了——”那人拖长了声音,“你见她一路上叫过、喊过?说不定就是个下贱的玩意儿,在青楼里混不下去了,才巴巴跟着官差跑,想攀条活路,昨夜我们盯梢,她竟然与两个男子同住一屋。”
两人又笑成一团,笑声渐渐靠近门口。
沈念之闭着眼,唇边却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她听得清楚,他们还不知道她是谁,只当她是路上顺手牵来的“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两名黑衣人鱼贯而入,一人手中握着匕首,另一人则推门即笑,满脸淫邪。
“哟,小美人醒啦。”那人吊儿郎当地走来,居高临下看她,“这幅样子还真是……啧啧,赏心悦目。”
沈念之偏头看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她懒洋洋地挑了挑眉,语气却轻软:“怎么才来啊?”
两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你说什么?”
沈念之像是没察觉他们的震惊,只是倚着柱子,歪头笑着看向那人:“我是被京城来的那个官差买的,他姓顾,你们不是看到我跟他们走在一处才抓我的吗?”
“我一个舞姬罢了,值几个钱?”她慢悠悠地道,“跟姓顾的一个人也没什么意义,不如跟你们两个。你们若是能放了我,吃香的喝辣的我都伺候。至于这些年学的本事嘛……”
她忽而笑了笑,眼波流转,“总比那些娇小姐懂得多些。”
第36章第三十六章“你若怕,我在。”……
那两个黑衣人听得口干舌燥。
“这女人,真是个浪货……”靠后的那人咽了口唾沫,似是还存几分警惕,“别信她,她想脱困……就是装的。”
“装你娘。”那人按刀柄的手松了些,蹲下身仔细看沈念之的脸,啧了一声:“你看她的眼神,哪像个怕死的?咱们就俩大男人,能制不住她一个细胳膊瘦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