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璨一整天都漂浮不定的心落了下来。
这样贴近,近到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以及他比她还要难捱的情绪。
“不要愧疚…”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不动弹,她轻轻挠他的手心。
发丝散落于他耳畔,周序抬头,轻轻亲了一下她脸蛋,“香香的。”
崔璨自豪:“今天护工给我洗了头。”
周序满眼温柔,瞧着她,“一直都很香,很好闻。”
知道她是个很爱干净的小女孩,护工每天都要细致地为她擦一遍身体。
“唉,”她叹了口气,“你岔开话题的手段,越来越高了……”
周序却没让她继续说,本就侧向揽着她,此时另一只手护住崔璨的头,胳膊撑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亲吻她嘴唇,唇齿相依的感觉,久违地有些陌生,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和一丝陌生的试探。
直到怀里人呼吸不稳,他也克制,却是停在了她颈旁,而后松懈,像只可怜的小动物,趴在她脖颈处取暖。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病房里静悄悄,能听得见他们平息呼吸的声音。
“周序…”她的眼眶有点潮,声音也是,像大学时候很讨厌的回南天,在瓷砖上轻轻一刮,就落成了淅淅沥沥的雨。
颈窝处传来振动,是很缱绻的一个“嗯?”
崔璨抬手摸摸他的头,那种又酸涩又满足的感觉,她形容不出来。
“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只柔软的牡蛎。”她思绪天马行空,“如果能给你感受到的话,我的心脏现在跳动很有力,但是它很柔软很柔软…”
“因为你。”
泪水逆流,从头到脚地洗涤,整个人被浸泡,恍惚中习得爱的冰山一角。
所以真的不要觉得抱歉,更不必愧疚,她在爱的时候,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周母王燕在崔璨受伤后第一次过来,女人衣着朴素而有格调,墨绿色的衣裙摊在椅子上,也有了分不落俗的感觉。
崔璨想要起身,示意护工帮她调床板。
“躺着就好,别动。”王燕语气温和地制止,“我是来看望你的。”
她不确定周序母亲今天是普通的看望病人,还是想要借此劝她离开她儿子,索性也懒得动弹。
王燕这几天一直在做斗争,虽然她也第一时间让人给崔璨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后续的治疗。也试探了几次周序的态度,看着儿子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周阳眼看着要出狱,这个家的裂隙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而越来越大。
那就罢了,周序和谁过日子,总归也和她没什么大关系。
“听说那天,你挡在玥琪面前,”王燕脸上难得有了愧疚,“孩子,当家长的真心感谢你。”
崔璨还是示意护工把她摇了起来,“没事的阿姨,我是老师,这是应该的,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
周母点头,“是,她是个特别好的孩子。这些父辈的恩怨不能算在一个孩子身上,”她又看了眼崔璨,“自然也不能算在你的头上。”
“当然,这事也全赖周阳和周序的父亲,要不是他捅出这么多事,周阳也不会进去,也没有邵家人今天这番动静了。”
王燕又和崔璨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不愧是多年的富太太生活浸润,言辞间都带着不拖泥带水的阔绰。
她问崔璨病房还住得惯吗?要是不习惯的话再换间更大的。又问崔璨想要什么,好似只要不过分她都可以满足。
“你脖子上的这个…”王燕眯了眯眼,目光忽然落在崔璨的颈间,在她刚才调整姿势时,一枚翡翠吊坠从领口滑了出来,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通透的光泽。
崔璨如实说:“这是周序给我的。”
前几天,周序晚上过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了个盒子,包装并不华丽,隐有淡淡的檀香,她打开,里面是上好水头的翡翠,用行话来讲是玻璃种,玻璃一般剔透光滑的质地,用细细的黑色编绳穿起来,被他珍重地挂在崔璨脖子上。
“开过光了,你戴着玩。”
她彼时经验有限,哪里看得出来这么小小一个佛公够买几条曾经喜欢的品牌项链,只因是周序给她的,所以才欢喜的很。
而至于他如何辗转入手这块翡翠的,又为了琢磨她喜好,让人雕成了这般精巧的佛公,更是在她受伤住院后,去了附近闻名的寺庙开光。
这些此时她都一无所知。
宜川、安平,地如其名,有众多香火旺盛的寺庙,青烟缭绕,香火鼎沸,梵呗经声,周序这个无神论者,曾在此长跪,所求不为任何,只要她平安顺遂。
王燕又看了眼崔璨锁骨上的吊坠,又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什么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