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抽噎近在耳边,他来不及多想,在倒塌之际将他护在怀中。
坚硬木棍搭建的简易物架上还有几块砖瓦,此刻七零八散,这么砸下来,虽不至伤亡,可人的背部去抵挡砖块砸下的重量,不啻于以卵击石。
周序肩胛骨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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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璨接到周序电话的时候距离宜川只剩一些距离,她让司机停了车,招手打了辆的士。
“师傅,去这个地址,麻烦快一点。”
小孩子并未有什么大的伤处,只是在周序来之前与其他男孩子争吵,胳膊肘擦在地上,蹭掉了皮。
记忆力好,虽是只有一面之缘,可周序一下子就认出了怀里的孩子是崔璨的弟弟,心中庆幸成分增多,幸好这孩子没被砸伤。
崔木宸显然也认出了他,可能被吓到了,一路上话并不多。
他先带他去了附近的医院,简单处理了下小孩子的擦伤处。
“还疼不疼了?”周序蹲在崔木宸面前,一旁的霍刚却忧心地看着周序的背。
崔木宸点点头又摇摇头。
周序耐心问:“当时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崔木宸摇了摇头。
他也不急着追问,只是站起身,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吓坏了吧?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周序将车开向了金柳湾。
家中阿姨在接到他电话时就已经准备了一些饭菜,后来又加了几道小炒。
周母王燕倒是惊讶儿子有段日子没回这儿了,一回来还带了个小孩,听说了今天的事情后也是吓了一跳,幸好周序在场,万一真砸出了什么问题,对集团总归是不好的。
崔璨到的时候,几乎是冲进金柳湾的院子。一眼看到坐在小藤椅上、胳膊肘贴着纱布的崔木宸。
“崔木木!”她几乎是奔向弟弟身边。
“你有事没有?”
“哪里受伤了?”
“谁欺负你了?”
崔璨气势汹汹,一连几个问题,她这一路都很着急,听到崔木宸出事后自己要远比想象中更担心弟弟,此刻连头发丝都在颤动。
崔木宸无措地看眼姐姐,又看向周序。
“要不要先喝口水?”周序也还是早上去学校的样子,家里热,他刚刚脱了西装外套,只剩一件白衬衫,一中午也没消停,领带都快散了。
王燕这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带着审视落在崔璨身上。
“周序,这是?”
崔璨立刻拉着弟弟站起来,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维持着礼貌和镇定:“阿姨好,我叫崔璨,是崔木宸的姐姐,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周母说了几句客套话,看向这对姐弟,又想起刚刚霍刚对她描述的状况,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正是淘气,大人得叮嘱好,别往危险的地方去,今天幸好是周序在,不然闹出了新闻对集团和…”
“妈!”周序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少有的急促,截断了母亲未尽的话语。
崔璨看向眼前养尊处优正打量着她的女人,耳高于眉,山根高挺,即使说话有些刺耳,仍挂着很有涵养的笑容,颈处是一串翡翠佛公,绿油油的碧玉色,直晃人眼睛。
也许是近些年打击颇多,曾经为人称颂的观音面相已从眼神处开始破裂。
“谢谢阿姨,今天打扰了,来得匆忙,下次有机会再登门拜访,我们先走了。”崔璨拉了弟弟的手,向二人告了别。
周序拿起椅子上的衣服,跟着她出去,“我送你们。”
崔璨也没看他,只是说:“谢谢,不用了,我打的的士,就在门口等着。”
周序还想说什么,身后却传来王燕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意:“周序。”
虽然他和眼前人的母子关系一向礼貌得生疏,这几年也在肉眼可见地变得更近,可周序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对只见过第一面的陌生人此番作态。
“你别怪我,”王燕走到儿子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动作优雅地拍打着上面沾染的灰尘,语气平淡,“我这都是为了集团好。那孩子真要在我们工地出了事,媒体会怎么写?竞争对手会怎么借题发挥?你又要怎么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