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璨回到教室后周序已然坐定,她看了看刚发下来的卷子,89分,这样的分数,似乎的确该被惋惜为何去学文。
“你决定好了吗?”周序冷不丁问她。
崔璨收起卷子,朝他定定点头,“决定了。”
对方的表情无甚波动,重点班里多的是文理都很好的大神,譬如周序,他们学起习来一视同仁,并没有什么重理轻文一说,可真正到分科的时候,很少会有人离开理重。
崔璨小声央求:“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班里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而且似乎也只有我一个人会去学文。”
周序的笔停下了,他转头看她,这样的距离,可以把她眼里的不舍和坚定都看清楚。
“好。”
关系就是这么拉近的。
崔璨本着反正也要离开了那就压榨尽学霸的资源这一原则,开始频繁地向周序请教问题,大多是数学和地理,有时脑子转不过弯了也把简单问题当作难题问,可周序情绪稳定,总是耐心解答。
他们的关系肉眼可见地更近,同班同学偶尔也会打趣,喊到周序的作业本也会犯贱让崔璨帮忙领回去。
古人发明日久生情这个词不无道理。
她怕周序对此反感,有几次挂了脸勒令大家不许乱开玩笑。
或许是自己心里有鬼,班里哪个人会讨厌周序?甚至对这种晦涩不明的玩笑趋之若鹜,毕竟也不会有人真的当真。
崔璨就像只被光晕裹得很漂亮的肥皂泡,汲取着周序的养分而成长,却也始终担心到某个临界,一切都幻化成泡沫。
做邻桌的日子结束于高一的最后一次月考。
这段记忆如此清晰,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能精准地回忆起,出成绩排座位的那个下午课间,楼上的漂亮女孩在门口徘徊,隔壁班的陆轲也来凑热闹。
崔璨看着周序无甚表情地出去,不知道陆轲说了句什么,他接过了女孩手里的试卷。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她猝然回头,只专心写自己的地理题。
那便是他们做邻桌的最后一个下午,第一节晚自习是自由复习,班主任主持,大家有秩序地换座位,甚至没有告别,她一声不吭地坐到第一排的侧边靠窗。
很边缘的位置,阳光照进教室的时候,这个位置会看不清黑板。
她拿着错题去办公室找老师,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回来时大家都在安静自习,只有周序,在同样靠窗一侧的最后一个位置,看她进来瞥了一眼。
崔璨偏头躲开。
后来日光,微风,昏昏沉沉的物理课,飞扬的粉笔灰,同桌在抱怨政治好难背,崔璨一回头,就能看见白色上衣的少年,背脊微倾,笔尖一晃,就是流畅的答案。
依旧有人在找他问题,但是这些身影里崔璨不再出现的那么频繁。
也因此更明白,周序对每一个人,都有着足够的礼貌和恰到好处的距离。
十六岁的崔璨在喜欢周序这个念头将冒未冒之时果断掐掉。
现在的崔璨连喜欢周序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
第二天是周日,她睡了懒觉。
崔木宸已经可以熟练使用微波炉热早餐吃了,甚至崔璨洗漱好来到餐桌时他还询问要不要也给她热个馒头吃。
等吃完饭收拾好家中后,崔璨开始琢磨学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