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忌轻咳一声,这才在春愁的腰上,隔着十八层的城主服,悄悄捏了一下,然后将手收了回来,重新牵起春愁手,依旧十指相扣。
路上见过的城主府之人,显见都是认识这身城主服的,无一不激动的拜倒——显然,三年多了,终于有了新城主,这新城主还是气运之子这件事,让他们都激动非常,十分欢喜。
有了这样一个一看就前途光明的新城主,怎能不欢喜?
待到了待客的院子里,七大门派、九大世家、散修联盟等首领,显见都已经含蓄的在城主府的侍从的招待之下,商议过了一轮春愁所提的那件事情了。
等到春愁和凌无忌携手前来,众人看着春愁一袭城主服,穿起来的确是城主模样,颇有城主的气势,又见那位鲛皇,时刻不肯离春愁身畔,就知这件事情,有的谈判了。
他们一心想要这位气运之子,为了天下人而付出,就像是当初的神女一样。
神女爱世人,心有大爱,心忧天下,在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就一直四处奔波,寻求救世之法。
可是,这位气运之子,却显然不是这样的脾气。
神女不像是人,反而这位气运之子很像是人,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自私自利之人。
或许这位气运之子肯为了这个天下所付出些什么,但是,他却不肯白白去做这件事。
这位气运之子,更像是人。
众人各自坐下,春愁因是刚刚做了这沧澜城的城主,其实诸多事务压根没有接手,因此是其中两位副城主,帮他安排了诸多待客之事,待到众人都用过一顿饭,喝过一轮茶了,他们才开始商讨起一些事情。
席间,凌无忌一直沉默着坐在春愁身边,态度十分明显——无论如何,他都和春愁的态度一致,春愁的态度和心愿,就是他的态度和心愿。
这场商讨会议,险些因此差点没有进行下去。
秦家主今日两度被气的吐了心头血,此刻面色苍白,目光很是不善的看向春愁。显然,他原本有多么的喜爱这位气运之子,如今就因为这位气运之子的不识时务,让秦家损失良多,而对这位气运之子,越发的心生恼怒。
可是,看着春愁今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又看着春愁身边寸步不离的凌无忌,秦家主纵使心中有再多的恼恨和怨恨,此刻也丝毫不能发作。
直到听到众人都劝春愁将来要去遮天城上渡化神劫,这分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春愁却是始终没有答应,只拿着他的那把风华伞,笑而不语,而春愁一旁的凌无忌则是目光一直落在春愁身上,还亲自给春愁斟茶倒水。
秦家主终究是没有忍住,阴阳怪气道:“早就听闻鲛人一族,尤其是鲛人皇族嫡系一脉,因所修炼的功法极其特殊,故而每一代,都是痴情种,且越是痴情之人,其修炼天赋越高,修为越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就是不知……”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器宗和合欢宗掌门就合力制住了秦家主,让他接下去的话,无法说出口。
——得罪了这位如今实力最强的鲛皇,又能有何好处?
然而他们制住了秦家主,却没有留意到一旁的散修联盟盟主,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然后却有一人,在散修联盟盟主之前开口了。
“就是不知,前头几位鲛皇,无一例外,因自己的血脉和功法缘故,在心上人无法接受以人族之身,与鲛人一族相恋时,将心上人给幽禁了起来,其独占欲之强,世所罕见。甚至,修炼了特殊功法的这几代鲛皇,为了能够留下心上人,还都给自己的心上人用上了情蛊……”
符宗掌门慢悠悠的放下茶盏,目光幽幽的看向了春愁,继续道:“就是不知,如今这位鲛皇,可是也将那情蛊,用在了气运之子身上。而被这情蛊控制的气运之子,又究竟是否能担得起救世之责。”
随即,渡劫期大能的威压,瞬间无差别的降在了在场除了春愁之外的其他所有掌门和家主之上。
这些从前在外高高在上、实力强悍的掌门和家主,刹那间面色苍白,口吐鲜血,必须用尽全力,强撑着勉强坐在座椅之上,否则他们就会立时滑落座椅,跪倒在地。
而凌无忌则是一下子隔着桌案,攥紧了春愁的手,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春愁,张了张嘴,立刻道:“我没有。春愁,我没有对你用情蛊,你要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春愁眨了眨眼,看了看在场众掌门和家主狼狈的模样,才对凌无忌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没有,可是,他们不知道啊。那你不如把那香香的情蛊拿出来,我早就想吃了。你现场烤了给我吃,他们就也能相信你啦。”
然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拍了拍攥紧自己手的凌无忌的手,认真叮嘱:“要多加一点孜然和辣子。”
凌无忌:“……”
众掌门和家主:“……”
情蛊这等大事,难道不值得一场天崩地裂的分手大戏么?
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过去了呢?
符宗掌门神色尤其复杂,末了闭了闭眼,只能由他们去。
凌无忌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春愁说了什么,顿时心间仿佛下了一场春雨,快活无比。
他的渡劫期实力的威压,刹那间消散开来,在座的诸位掌门和家主,终于缓过气来了。
“好。”凌无忌盯着春愁,认真道,“为夫都听你的。你想要的,为夫即便要付出性命、毁天灭地,亦要助你得到。此话,绝无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