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皮埃尔,被叶凡这句石破天惊的话,给彻底问懵了。害怕?卡尔·拉格斐,那个站在时尚金字塔顶端,如同神只般的男人,会害怕?害怕一个来自遥远东方,刚刚诞生,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啼哭的,婴儿品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叶……我的朋友,你……你是不是太乐观了?”皮埃尔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深深的忧虑。叶凡却笑了,笑声里,是洞穿一切的了然。“皮埃尔,记住我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给对方任何追问的机会。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李麻子和楚云飞的脸色,比纸还要白。他们不像皮埃尔那样远在巴黎,他们就在叶凡身边,他们能更直观地感受到,那股名为“卡尔·拉格斐”的压力,是何等的沉重与窒息。“叶哥……”李麻子嘴唇发干,声音都在打颤。“这……这不是绝路吗?时尚大帝啊!他一句话,咱们在欧洲,就别想抬头了!”楚云飞也是一脸的颓然,他比李麻子更懂得卡尔·拉格斐这个名字的分量。“叶先生,皮埃尔先生说的没错,这是绝境。”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卡尔在时尚界的地位,如同中世纪的教皇,他的话,就是圣谕,就是神罚。”“没有人,敢违抗他。”叶凡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神情平静得可怕。“圣谕?”他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睥睨天下的弧度。“楚老,你忘了,这里,是中国。”“在这片土地上,敢自称皇帝,敢下圣谕的,坟头的草,都几丈高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书房里炸响,震得李麻子和楚云飞,耳膜嗡嗡作响。“我再说一遍。”叶凡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两人。“他在害怕。”看着两人依旧迷茫困惑的眼神,叶凡知道,他必须把话,说透。“你们以为,他针对的是‘雪’这个品牌吗?”“不。”叶凡摇了摇头。“一个刚刚诞生的品牌,还不配,让他这位帝王,亲自出手。”“他怕的,不是我们,是我们身后的这片土地。”“是这片土地上,沉睡了五千年,从未断绝过的,审美与文明!”叶凡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西方的时尚,建立在他们的历史和文化之上,他们做了一百年的神,习惯了高高在上,做唯一的审判者。”“他们可以接受东方的模仿,接受东方的追随,甚至接受东方的廉价代工。”“但他们,绝不接受,东方出现一个,能够与他们,平起平坐的,文明的对手!”“‘雪’的出现,尤其是与兰蔻的合作,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本能地,就要在它还未成型之前,一巴掌,把它拍死在沙滩上!”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楚云飞和李麻子,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文明的对撞!“他给我们判了死刑,全世界的媒体,都会把聚光灯,打到我们这个‘死刑犯’的身上。”叶凡的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战意。“他们都想看,我们是怎么死的。”“这,是多好的一个舞台?”“我们只要不死,只要能顶着他的神罚,站起来。”“那我们,就是当着全世界的面,狠狠地,抽了他的耳光!”“到那个时候,‘雪’,将不再是一个品牌。”“它会成为一个传奇!”李麻子的血,瞬间就被点燃了,他激动地一拍大腿,脸涨得通红。“对!叶哥说得对!怕他个球!”“不就是个卖衣服的洋鬼子吗?干他!”楚云飞也被叶凡的豪情所感染,心中的恐惧和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叶先生,那我们……该怎么做?”所有人都看向叶凡,等待着他下达作战指令。叶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同猎人般,自信而又危险的笑容。“打口水仗,我们赢不了。”“我们,要用作品说话。”他的目光,穿过窗户,望向了那间灯火通明的工坊。“我们唯一的武器,也是最锋利的武器,就是赵师傅手里的那只,凤凰。”他转头看向楚云飞。“楚老,替我拟一份,致全世界媒体的公开信。”楚云飞立刻拿出纸笔,神情肃穆。“信的内容,很简单。”叶凡的声音,平静而沉稳。“首先,感谢拉格斐先生的关注。”“其次,我们认同他的观点,艺术的评判,应源于作品本身,而非空洞的想象。”“所以——”,!叶凡一字一顿,眼中锋芒毕露。“三个月后,当‘雪’字号的开山之作,《浴火凤凰图》完成之时。”“此作,将作为一份特殊的礼物,跨越万里,从北京,送到巴黎。”“亲自呈送到拉格斐先生的面前。”“请他,亲览,亲鉴!”“什么?!”李麻子和楚云飞,同时失声惊呼。把作品,直接送到他面前去?这……这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他打吗?万一他看完,依旧轻蔑一笑,说一声“垃圾”,那“雪”字号,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这太冒险了!这简直是在赌命!“不。”叶凡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摇了摇头。“这不是把脸伸过去。”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苍劲有力的“战”字。“这是把我们的战书,递到他的面前。”“看他,敢不敢接!”“我要让全世界都看看,是他这位帝王,徒有虚名,还是我们东方的凤凰,名副其实!”……当天深夜。叶凡拿着柳如雪绘制的那张《浴火凤凰图》原稿,走进了赵德芳的工坊。老人依旧没有休息。他正戴着老花镜,在一块锦缎上,练习着最基础的平针绣法。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叶先生。”叶凡没有说话,只是将巴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没有丝毫的隐瞒。包括卡尔·拉格斐那番刻薄至极的评价。也包括他那个,将《浴火凤凰图》当作战书,送往巴黎的,疯狂决定。工坊里,一片寂静。只有墙角的煤油灯,在静静地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赵德芳听完,沉默了许久。他缓缓摘下老花镜,拿起桌上那块刚刚绣好的布料,仔仔细细地看着。布料上,是一片最简单的,祥云。针脚平整,细密,均匀。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叶先生。”老人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古井。“我这辈子,绣过龙,绣过虎,绣过山川河流,花鸟鱼虫。”“也曾以为,自己的手艺,天下第一。”他自嘲地笑了笑。“直到高振云,用我女儿,来逼我毁掉这双手。”“我才知道,我以前绣的,都是些死物。”“没有魂。”他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现在,我明白了。”“这门手艺的魂,是什么。”“是骨气。”“是这片土地上,传承了几千年,宁折不弯的,骨气!”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绣架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上面那只,眼神孤傲的凤凰。他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他看不起我们,骂我们是蛮夷,是土鳖。”“好。”赵德芳的眼中,迸发出一股,让叶凡都为之动容的,滔天战意。“那我就,用这根针,这根线。”“让他看看。”“我们这帮‘土鳖’,是怎么,让凤凰,在指尖,涅盘的!”“叶先生,您放心。”老人转过身,对着叶凡,深深一揖。“三个月。”“不用三个月。”“两个月内,我赵德芳,不眠不休,以血为墨,以魂为引。”“定将此图,绣成!”“若不成……”“我这条命,就赔在这绣架上!”:()重生1976,从送来知青媳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