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九年腊月廿九,琼州的海风裹着椰子酒香,将篝火的光碎成金箔,撒在每个人脸上。抗虏军与黎族围坐在火山石堆成的烤架旁,鲨鱼肉在火上滋滋冒油,二牛坟前的铁蚱蜢吊坠被系上红灯笼,在夜风中晃出暖黄的光。“燕姑娘,再来一碗!”刘三举着椰壳碗,脸上的刀疤被火光映得发红,“这黎王酒比俺老家的烧刀子还烈!”燕红叶晃了晃酒坛,坛底只剩几滴:“没了!省着点喝,等打完元狗,让张老给你们酿火药味的酒!”张老正在给火铳上油,闻言骂道:“老子酿的酒能点火,你们敢喝?”众人哄笑,阿椰趁机往周益手里塞了块烤鲨鱼肉,鱼肉上撒着黎族特有的香茅粉:“周帅,尝尝,阿椰烤的。”周益接过鱼肉,忽然想起二牛说过“阿椰烤的鱼肉能甜到心里”。他咬了一口,香茅的清香混着焦香,确实甜,却也带着挥之不去的咸——像海水,像眼泪。燕红叶喝了三碗椰酒后,忽然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向海边。周益本能地跟上,听见她嘴里嘟囔着:“月亮…真大,像元狗的银盘…”“小心礁石。”他伸手扶住她的腰,触到她腰间的透骨钉,冰凉的金属隔着黎锦传来温度。燕红叶转头,酒气混着海盐味扑面而来:“周明远,你梦里的苏月…是不是长着一双海水的眼睛?”他愣住,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相机暗袋。燕红叶却笑了,笑声混着浪声:“别紧张,我不抢你的雷镜新娘。”她甩开他的手,对着月亮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如枪,“看见没?我在教月亮怎么打元狗。”周益看着她的剪影,月光给她的短发镀上银边,发梢还沾着下午编花环时的鸡蛋花碎屑。他忽然想起穿越前,苏月在海边教他冲浪,海风也是这样吹乱她的长发,带着椰子洗发水的香味。“她…是我未婚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心跳,“我们约好去看极光,在雪山脚下搭帐篷。”燕红叶脚步不稳地转身,却在摔倒前抓住他的手腕:“极光?是不是像…像火铳炸响时的火星?”她的头靠在他肩头,发丝扫过他下巴,“我啊…以前在西夏,有个相好的,是个铁匠。他说要给我打副纯金的透骨钉,结果…元狗屠城了。”周益没说话,只是轻轻扶住她的背。远处,南宫云望着他们,故意提高声音吟诵:“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张老抬脚踢他屁股:“酸文人,没看见人家想清净?”南宫云揉着屁股笑:“张老,你年轻时没跟嫂子喝过酒?”老人沉默片刻,摸出个铜酒壶:“她啊,喝半盏就脸红,像开了的石榴花。”壶身上刻着“王氏”二字,是他用第一个月俸禄打的。篝火旁,一名老兵忽然用破锣般的嗓子唱起《满江红》,他的左耳聋了,歌声忽高忽低:“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刘三跟着唱,却把“靖康耻”唱成“崖山耻”。黎族战士们虽然听不懂汉语,却也用竹矛敲击椰壳应和,阿椰轻声哼着黎族的《安魂曲》,两种旋律在夜空中纠缠,像汉人黎人交握的手。周益望向海面,篝火的倒影随波晃动,像极了现代南京秦淮河的灯影。他想起苏月说过:“元宵节的灯会,连护城河都漂满了荷花灯。”此刻,他却只能用火光代替花灯,用歌声代替笙箫。燕红叶忽然指着海面:“看!元狗的灯笼!”众人望去,却见那是几只误食磷虾的夜光螺,在浅滩上闪着幽幽的光。燕红叶笑倒在周益怀里:“原来…是假元狗…”他闻到她发间的海盐味,混着淡淡的血腥——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味道。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触到她眉骨上的旧疤:“以后别再喝这么多。”“怕我死了?”她仰头看他,眼睛在月光下像碎钻,“放心,我死了…谁帮你管这群糙汉子?”远处,南宫云又吟诵起来:“八百里分麾下炙——”张老这次没踢他,而是往火里添了块椰木:“有酒有肉,有兄弟,值了。”老兵的《满江红》唱到“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时,所有人都跟着吼起来,声浪惊起夜鸟,扑棱棱飞向月光深处。周益摸出相机,镜头里映出燕红叶带笑的脸,映着篝火,映着远处的“日月龙旗”。快门声响起时,燕红叶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头靠得更近:“周明远,等打完元狗…你会带苏月来看我们的雷火部落吗?”他愣住,手指悬在相机按键上。月光下,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会的。”他轻声说,“她会:()穿越宋末,海上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