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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8页)

让她蓦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四周都是死寂,香烛纸马,灰烬高扬。两边的灯光开出一条沟通幽冥的道路。那月白色马蹄袖下的,唯一鲜活的,温热的,坚定的一双手。

马蹄声阵阵,却不肯有丝毫停留。

御驾回銮时,已是九月底。

京城的秋天到十分深的时候,瓦蓝的天称着金黄色的圆柿子,

错落分布在胡同里的各户人家。扑棱扑棱一阵白鸽成群,翅膀刮出一阵飞声。

连朝应完上午的差,回屋子里整理一月来的起居,好预备晚上皇帝查问时交上去。

门外有小太监敲了两下门,待她起身去看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她觉得纳闷,折回身要进去,却发现窗棂的夹缝里隔着一张字条。

很熟悉的笔迹。

只写着简单的几个字。

“刑部大牢,明年秋决,阅后即焚。”

第40章丑时八刻我把人打了。

连朝将字条紧紧握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回屋点引烛火,静静地看着那张笔墨淋漓的字条,在火光蚕食下,彻底化为灰烬。

她觉得这个秋天忽然离她十分遥远。

双巧不当中午的差,从茶膳房回来,见她又伏在炕几上写字,动静便放轻好些,把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凑过去弯腰看她写什么,笑盈盈地,“看你这么写字,仿佛还能想起你刚来的时候。人果真总得会些这样的本事,不然日子混混沌沌地过,临了了还能记得什么?”

打承德回来,慈宁宫就已然提了几次她的婚事。日子排下来,最多不过半月,就得出宫回家中待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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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朝笑着叹了口气,把笔搁下,“我先进来的时候,姐姐多么爽快的一个人。如今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双巧崴身坐在她对面,从食盒里捧出一壶红枣桂圆茶,翻开桌上的小杯子,一人斟满一杯,干果的香气被煮出来,辅以松瓤卷子,阳光照上去,都是金灿灿的。

双巧环顾四周,颇为慨然,“自从瑞儿和庆姐挪走之后,马爷暂时没往榻榻里进人。等再过一程,我也出去了,这一世怕再回不来,此时此处,又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秋阳当时,风物干燥。笔墨顿时聊无意趣,连朝凝望着她,“姐姐会怀念这里吗?”

双巧涩然低下头,“我不知道。从前或许从未想过,但是现在反而觉得,比起不可知的日后,这样循规蹈矩地过日子,反倒让我心中安宁。有时竟然也会觉得像在做梦,甚至觉得我不配得这一切。这样的郎君、这样的夫家……真的是我能应对得了,是我配得上的吗?”

她苦笑,“我不知道,更不知该怎么继续往下走了。所以还不如留在此时此刻,至少我能昂首挺胸,我能应付得过来。”

连朝没有说话,默默回思着瑞儿与她说过的前因,双巧见她只是沉默,怕自己的犹豫令她不快,只好又打起精神,勉强笑了一下,自我开解愁眉,“不说了,不说这些。”

她忽想起什么,“对了!我现在就得去四执库一趟。宫里的秋天最好,柿子呀,银杏呀,看不够!别在屋子里闷坏了,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连朝眉开眼笑,“好呀!”

她们从西边出去,沿着慈宁宫与养心殿之间的夹道,双巧小声和她指路,“过螽斯门,西二长街一路走到底,在重华宫跟前打转,由御花园出,就是四执库的所在。万岁爷午歇得有一个时辰,咱们慢慢地走。”

连朝轻轻吸了口气,沉溺在京城美好可爱的秋天里,“长天朗阔,晒着太阳,人心里也舒坦。”

双巧说,“在宫道上走,有规矩,宫女不得独身,需得有个伙伴。如若太后、帝、后三宫仪驾在前,自有太监领先清道,闲杂人等都须面墙站立,不可直视,更别说在这儿闲游,”

她抿唇,“所以像你书里写的,什么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心意相通,要许定终身,在宫里真是没有的事。”

连朝知道,这是怕她走后自己冒失,先领自己走上一遭,倾囊相授,熟悉规矩。便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点头,“我不过瞎写着玩罢了。想着是一回事,写着又是一回事,天下万万千女子,并不是每一个都要寄心于君王。”

两个人正说着话,耳畔响起整齐的靴声,看定了才发现是妃嫔的彩仗,银提炉、银香盒开道,红缎曲柄伞随后,浩浩荡荡,规整肃穆。双巧连忙拉着连朝跪地匍匐,大气也不敢出。

原以为只消等彩仗经过便可起来,不料迟迟没有听到步履走远的声音。青石长街久跪伤膝,泛起细密的酸痛,竟不知时辰是怎样流走。

连朝将瑞儿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咀嚼,思起前因后果,约莫有了主意。她以余光去看双巧,却见她只是跪着,将头压得很低,一动不动,宛如泥胎。

连朝把头微微抬了抬,果不其然听见一声冷哼,“放肆。”

紧接着便听见随驾的宫女说,“嫔主没叫你抬头,你怎么敢抬起头直视?亏你们还是御前的人,仗着伺候主子爷骄矜,规矩都被你吃了吗!”

双巧深吸一口气,声音也很低,“奴才们知错,请静嫔主子恕罪。”

“恕罪”二字还在口中,连朝索性直起身子,平静地问,“姑姑一口一个‘御前的人’,奴才在御前伺候,没见过姑姑。姑姑如此笃定,莫非静嫔娘娘知道我们是御前的人,才特意留步的吗?还是姑姑知道我们是御前的人,才不错眼地盯着我们跪,好教咱们伺候主子的规矩?”

静嫔坐在辇上,目光都未投来一点。身上簇新的袍子,在秋阳下暗纹流转,间或缀彩蝶纷飞,丝线莹然。她懒懒地说,“我承太后、万岁的旨,堪堪协理六宫事宜,既承此重任,便有责教导宫中奴婢。”

静嫔乜了一眼,缓缓地落了音,“玉珠,教教她们,什么是尊卑,什么是本分。”

玉珠恭敬地说,“奴才惶恐。这边上跪着不抬头的,是要配人的双巧。请主子饶恕,奴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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