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鸦青色的,一件竹叶青的,这衣裳是大齐的形制,可上头的花纹式样却古朴,是巫族的花纹,都很好看,桑桑一边拿衣服在陆珩身上比划一边说:“嗯,这颜色式样都挺适合你的,”其实陆珩生的好,穿什么都好看。
从陆珩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瞧见桑桑鸦羽一般的乌发,还有她团扇一般卷翘的睫毛,她的嘴唇红艳艳的,正嘀咕着说他该穿什么尺码的。
陆珩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那头的掌柜笑道:“哟,我说这位娘子,你这相公生的俊,个子又高,什么颜色都压得住,什么式样都合适,快些买下才是呢。”
桑桑的脸微红,她和陆珩哪是什么妻子,她刚要解释,就听陆珩含笑的声音:“嗯,这两件都买下。”
陆珩接着又指了几件女式衣裳,都是桑桑一进门时瞧上的,当时桑桑的目光在那上面多停留了一会儿,陆珩自是看到了。
那掌柜乐的胡子都飞了起来:“诶,好,这就包上,”他还赞了一句:“这位娘子,你看你夫君多疼你啊。”
桑桑被那掌柜的话弄得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索性就那么搁下了。
末了,陆珩提了满手的成衣,之后两人又去了巫城一家有名的羊肉汤的店铺,这家的羊肉汤是现吃现煮的,雅间里冒出汩汩的热气,味道十分鲜美。
一顿饭下来很是熨帖,桑桑还特意叫店家打包了一份回去,巫月和宝珠惯来是喜欢这些的,可以带回去给她们尝尝。
一天的行程结束,终于打道回府。
刚进了正厅,桑桑就笑道:“宝珠、巫月,我给你们带了羊肉汤回来,快趁热吃,”陆珩也跟着桑桑进了正厅。
可没瞧见宝珠和巫月,倒是看见了上首坐着的巫盛,巫盛显然也是一愣,然后才道:“怎么出去没带巫月她们?”
说完话,才瞧见后头的陆珩,这会儿巫月和宝珠也进了正厅,一瞧着这情况就把东西给接过去,然后又把门给带上了。
桑桑的头皮发炸,之前巫盛要过来的时候都是先遣人告诉她一声儿的,怎么今儿忽然就过来了,随即她想起她出去了一整天,她当真是疏忽了,这种情况下可要怎么办?
然后桑桑才想起陆珩如今是带着面具的,她才松了一口气。
桑桑连忙上前:“父亲,您用过晚膳了吗?”
巫盛点了头,然后看向厅堂中央立着的陆珩,然后问:“桑桑,这位公子是?”其实他在来前就问了巫月等人,知道这是桑桑幼时的好友苏公子。
桑桑刚要介绍,就见陆珩上前一步,一撩袍子拱手做晚辈礼:“晚辈陆珩,见过伯父。”
巫盛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还在想这不是什么苏公子吗,怎么忽然说自己叫陆珩,继而一下就被惊醒,这陆珩岂非就是那大齐的摄政王,同桑桑有诸多牵扯的陆珩?
桑桑也是惊呆了,陆珩是疯了不成。
然后巫盛便瞧见陆珩抬手把脸上的面具揭下,露出一张清贵俊秀的脸。
巫盛何等样人,自然一下便想透了这其中的关窍,接着他就听陆珩道:“晚辈之前没有向伯父拜访,是晚辈的错。”
巫盛想起桑桑还未被寻回时所遭受的那些苦难,全是拜眼前之人所赐,何况巫族自古不许圣女与齐魏皇室结亲,陆珩如今却又来招惹桑桑,当真可恨。
巫盛就冷笑道:“大齐的摄政王向我叫伯父,我可受不起这个礼。”
陆珩言语间的晚辈伯父自是为了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可巫盛却一下就挑破了,因着桑桑,他很是瞧不上陆珩,怎么可能受陆珩这一声“伯父”。
桑桑咬着唇:“父亲……”
她刚要为陆珩辩解几句,就被巫盛一眼给瞪回去了,巫盛冷冷地道:“你也是,这样重要的客人来了,也不同为父说一声儿。”
巫盛自然也被桑桑气到了,他这个女儿一向乖巧懂事,可只除了陆珩这件事上,明明先前同她说过多次她与陆珩之间是不可以的,可瞧着眼下这情况,陆珩必然是经了桑桑的同意才进来的,何况刚才买的那些东西……
巫盛年纪大了,见得也多了,他那傻女儿或许还不清楚,但他知道他这女儿对陆珩怕是……
可就算不提他们俩过去的那些事,就单只眼前,这两个人如何能敌过百年来的规矩,敌过大齐和这天下,尝试在一起只会落得满身伤。
巫盛不想桑桑再受伤,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女儿。
长痛不如短痛,这恶人就由他来做,日后桑桑会明白的,因而,巫盛继续道:“我该整治了一番席面请摄政王用膳才是,怎可如此草率呢。”
这便是越发划清界限了。
可陆珩却不卑不亢,背脊挺直地站在那里,巫盛见了也不由赞一句,这摄政王倒是个好人物,只可惜和桑桑两人却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