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轻轻擦着唇环,她听见他格外郑重地低声,“我不是在跟你随便玩玩,李絮。”
仿佛经历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沉浮。
风平浪静底下,是暗涌的漩涡。
李絮慢吞吞对上目光,轻轻慢慢地蹭了一下,感受彼此迥异的温度差。腮颊柔软,犹如一枚跳动的云雀心脏,小心翼翼陷入对方掌心。
她无言凝他,迷茫又悸动,情不自禁起了身。尚未完全绕过去,就被扯落,直直跌入他怀里。
贴得很近。心脏跳得极快、极重。起初高低错开,慢慢又趋于同频。
望入那双琥珀眼,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讲。最后冷静下来,还是欲言又止。李絮细细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Leon。”
言漱礼扶稳她腰肢,面庞在斑驳日影中闪耀,丰神俊朗,不过如此。
“你不用现在就给我回应。”他嗓音低,情绪收在眼底,沉默地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没打算在这种随随便便的场合求婚。”
他远远比她以为的更了解她。
李絮侧坐在他腿上,视线将近持平,心下百转千回,有些舍不得这缱。绻的氛围。
然而对视半晌,明知会惹他不高兴,她还是刻意打破了沉默。
“那我说些别的?”她用额头轻轻抵住他,状似随意提起,“你什么时候把陈彧丢去了悉尼?怪不得这么久没听过他消息。假如不是刚刚听你们聊起,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久违地从她口中听见这个名字。
言漱礼沉默片刻,神情慢慢沉下去,英俊的面庞透露出几分郁气,“很关心他?”
“关心的话,不会现在才问。”李絮安抚地摸了摸他耳廓,似笑非笑,“随口一提。转移话题。”
言漱礼冷冷评价,“不怎么高明。”
“我觉得挺有效。”李絮噙着笑意,将自己送过去,“言漱礼,你这样很凶。”
“哪里。”言漱礼冷冰冰的,将她的腰掐得很紧,像是很不满意她的言行。
“这里。”李絮凑近,亲了亲他紧皱的眉头。
又亲了亲他抿直的唇角,“这里。”
最后亲昵地环住他脖子,与他鼻尖对着鼻尖,轻声细语讲,“不要不高兴。”
言漱礼面无表情,好像很被动地需要李絮去哄他。而李絮做得并不怎么样,他需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他数着她的脊骨,没有否认自己的坏心情,只声音很低地控诉,“不喜欢你关心别人。”
“主语是你,哪有关心别人。”李絮似诡辩又似较真,捧着他的脸,对待小动物似的低头蹭了蹭,又学他的话,“不喜欢你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不高兴。”
她昳丽地注视着他,眼底闪烁着光晕,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言漱礼薄唇微抿,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所融化,只静静捕捉她此刻专注的眼神。
无人打扰的花园,是最适合吐露真心的场所。
李絮捉住他碰触自己腮颊的手,在他掌心吻了吻,又再重新沉进去。
“前段时间,我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有些突兀地,她声音轻脆,平静翻开记忆一页,“我已经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在电话里听过她声音了。她叫我囡囡的瞬间,我就有预感。心想,不会吧,不至于这么对我吧。结果她真的是受陈彧指使,来劝我跟他复合。”
言漱礼闻言,蓦地将手臂收紧。
李絮陷在坚实的怀抱里,有些怅惘,又有些释然地扯了扯唇角,“我知道她依附陈家生活,境况不好,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但仔细想想,还是会觉得难过。”
常常感觉自己像一封没写地址的信。
无论年龄几何,阅历几何,见过多少事例,读过多少理论,接受父母完全不爱自己,仍然是一个困难重重的人生课题。
所幸她已经渐渐克服得比从前好了。
至少今日,她第一次拥有了袒。露自己伤口的勇气。
言漱礼没有作声,目光幽深,沉沉注视她的面容。
可以感觉他正在慢慢抚摸自己清瘦的脊背。像反季节消融的冰。非常宽容,又非常温柔。
李絮因为这份无言的支撑,而生出了更多倾诉的底气。